柏舟上下波动,执桨的船夫划水的频率十分规律,碧波中翻起白花花的水浪,粼粼波光煞是怡人。
南又饶有兴味地指着四周的水田,萧长云不时微笑附和,他一身沧浪色的水纹常服,简雅卓然,引得岸上无数姑娘流连注目。
莫喻很不知好歹地坐在甲板上,南又与萧长云的对话内容在他的可及范围内,目光时不时扫着岸上的汉子,许是朱点墨之事弄得他心有余悸。
船的另一头坐着小月,她抱着剑,只远远地凝视远方的青山。背后南又清泉般的笑声时不时传来,她瞧着船下的水波一阵阵,同她的心跳的频率仿佛很一致,有一种难言的情绪,像一颗种子慢慢破土发芽。
“谨颜,谨颜!”岸上传来不怎么高亢的男声,这个名字让小月心头一震。
她循声望去,是一个书生样貌的清秀男子,只是面容瘦削,一副恹恹之态。在脑海中无数的画像中翻找出了这人,小月忽地站起,紧紧地攥着剑。
这人应该是牧安,与季谨颜是青梅竹马之交,然天生弱症,从前全靠着季谨颜照料。季谨颜之所以答应纪王爷入京的要求,亦是为了求穆定寻太医治好牧安。
“谨颜?”岸上的人见船上女子锁着眉头,不禁放低了声音,眼光变得疑惑。
不能再迟疑,这是自己这副皮囊的老熟人,她此刻的行为很反常。未及船上其他人反应过来,小月已经一个翻身落到了牧安身边。
萧长云见状,示意船夫停了船,莫喻和南又亦好奇望向岸边。只见到小月的背影与一瘦弱书生。
“谨颜,这半年未见,你怎么又瘦了?可是表姑给的活不好干?”牧安满眼的心疼,苍白的脸亦泛起一阵红色,说话的声音也颤抖:“船上的便是你要护卫之人吗?”
扮演别人,小月其实并不擅长,她擅长的是易容而并非模仿。
她点点头,极其缓慢地抽出牧安握着她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亲和,“是,牧安,我今日来此地也是公子一时兴起,便没有告知你。”
牧安似有不解,看到小月缩回的手心沉了沉,“你任务重要,我晓得,若不是为了我,你又何须雨露风霜......”他眼眶有些发红,忽又道,“你知道的,我一向体弱不爱外出,今日到这河边,是有人告诉我有熟人来,却不想是你。”
小月瞠了瞠,“什么?”她似是意识到失言便点了点头,“哦对,我想是表姑吧,她总是体恤我念着你。”
船上几人看着觉得奇异,这半年处下来,小月从来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姿态。今日想必定是见着老熟人,才会这般亲和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