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的话已到了嘴边,却终究没有说出。玉河斟了两杯酒,自己先饮尽一杯。仰头喝酒的时候有眼泪滴落。

    他绝没有想到她会哭,正在怔忡,那人起身向外走:“罢了。李大人安歇吧。”

    “公主。”他不由将她叫住。

    玉河停下脚步,但并不说话,等他开口。树上悬挂的灯笼是暖黄色的,随着夜风而动,映照在他脸上,玩弄他鼻梁和眼睫的影。他的面庞因此显得不那么苍白,眼里有团小小的火焰。

    李修说:“我陪你喝。”

    两人落座,对饮一杯。李修恨自己笨嘴拙舌,竟说不出半句安慰的话。好在公主的眼泪只有一滴,掉了就不再有。

    玉河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可理喻?只为这么件事,便闹出大动静。”

    “想必公主也有自己的苦衷。”

    她沉默半晌,方才开口。

    “我十五岁的时候就没有母亲了。她走得好突然——你知道么?”

    李修点点头:“怀献公主罹难后,我父亲率先请缨去边境剿匪。那些强盗已尽数被除去,以慰公主在天之灵。”

    “原来是你父亲?”玉河问。

    其实她知道得一清二楚。当年李沅年轻有为,前途正好,却放弃了京城守备的高位,自请去做这件吃力又不讨好的事,在边远动乱处一待就是就是三年。

    别人称赞他体恤受难百姓,可玉河明白事情绝没有这样简单。

    李沅幼时总是不慎落水。有得道高僧指点:此乃因他命格利水,投胎时被龙王钦定当童子。要破此局,须得铸与他等大的金像沉入江中,算是将他赎回。李家照做,果然凑效。

    所以他有一个小字:江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