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铮的“凶戾”仅限于相貌轮廓的锋利深邃,五官精致完美,恍若高高在上的古老邪神,不容丝毫亵渎,阴郁孤僻的性情又令人感到不易接近,是以千机营的将士们对他有的多是敬畏,而并非恐惧。
然而眼前的男人却截然不同。
贺兰图双颊凹陷,皮肤惨白而毫无血色,眼中所藏的冰雪犹如荒芜高山之巅,眸底的幽蓝似一潭死寂的湖水,身量与聂铮不相上下,然而体格过于魁梧,不像人,而像一头被铁链拴着的猛兽。
“东齐人,”他俯视着正在地上滚来滚去耍活宝的符行衣,面无表情地道:“你找我,可是你们的聂将军要投降?”
符行衣心里怕得要死,但表面上还是得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笑眯眯地道:“贺兰将军既然认为我是使者,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也该懂吧?何以将我五花大绑、尽失礼数呢?”
贺兰图缓缓起身,步步紧逼,哪怕符行衣内心不停地狂吼着“卧槽你快给我滚开啊”,脸上也要不动声色,以免在敌国大将面前丢了东齐与千机营的脸。
被他的两根手指攥住了下颚,符行衣被迫无奈地高昂了头,蹙着秀美的细眉。
“聂铮让你男扮女装,借此掩护并利用弱女子进入康宁,过河拆桥、图穷匕见,如此就很有礼数吗?”
贺兰图的眼神在符行衣的双腿之间停留片刻,那张面瘫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名为疑惑的神色:“若非魏姓女叫你大哥,从车帘被风掀开的第一眼,到现在一寸不落地细看,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你居然是男人。”
话语微顿,贺兰图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眼前少女的小脸,听不出任何玩笑意思,都:“要是个女人,死了倒是暴殄天物。”
符行衣冲他翻白眼,嘴角抽搐不已:“您……您还挺怜香惜玉的……”
“只可惜,”贺兰图慢吞吞地起身,猛地扼住了符行衣的颈子,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人提了起来,朝某个方向移去,声色凉薄地道:“我对男人没兴趣。”
符行衣只觉得自己被一只铁手死死地扼住咽喉,呼吸顷刻不畅,犹如一条垂死挣扎的鱼。
勉强睁大双眼,却见一支□□向自己袭来,符行衣登时倒吸了一口冷气:□□本该射向贺兰图,然而他在察觉到危险的瞬间,用自己做了人肉盾牌。
符行衣眼瞅着□□即将穿透自己的头颅,另一个方向射来的□□以更快的速度及时刺穿了箭矢,并将其死死地钉在了墙上——
前者的□□急躁而愤怒,箭心不准,微微偏离了原定的轨迹,必定是李绍煜看不下去贺兰图失礼而做出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