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家与道家,都有命数一说。都认为人的一生都是上天注定,无论生老病死,无论喜怒哀乐。虽说有些夸张,但是每个人的命数确实不同。前文书提到的我的第二个师傅,就是那个光头大和尚,其自诩醉罗汉,我时常笑着问他,大师宝刹何方,他总是不搭理我。我这位二师傅就深谙命数,每次在一起时,他总是高谈阔论,朱元璋的八字和命数如何如何,陈友谅如何如何,他孙子朱允炆的如何如何,朱棣的命数如何如何,吹得云山雾罩,可是我问他现在我周围的人命数如何,他却摆摆手,边晃大脑袋边说道:“不可说……不可说……”因此每当他给我讲起命数来,我总是当着故事听,二师傅口才甚好,我甚至怀疑他出家前在天桥说过相声,阴阳顿挫的总能把我不是很感兴趣的事情,让我听得津津有味。二师傅什么都讲,什么佛祖割肉饲鹰,什么达摩一苇渡江,什么水漫金山法海与白蛇斗法等等,但不管说的什么内容,总是离不开佛家人物的神通广大和英勇事迹。我呢也是就那么一听,至少听故事这个比跟着大师傅,打拳踢腿,练气背咒诀的舒服。都说佛道不容,这话不假,就在二师傅给我讲当年有个叫姚广孝的光头大和尚命数斗法赢了刘伯温,然后兴建北京城的故事的时候,我大师傅不干了,嗷的一下就从后院跑了出来,冲着二师傅就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姚广孝兴建北京城的时候,刘伯温早就入土归西多年,要不就凭你们这些酒肉和尚,能比得过我们道家的阴阳术法?走走走……给我练气去,好好的娃跟着秃驴能学出来个屁……”边骂便给我拎了出去。二师父一见大师傅给我拎出去了,也不干了,回口骂道:“歪腻个瓜皮,腻干撒捏,干撒捏,腻干沃挖干撒捏……”说完两人就得干上一架。
不过要说命数这个事,夸张是有的,但是却不能完全的否定。比如说,中国历史上,不是谁都能当皇上,也不是谁都能当将军元帅,古往今来,改朝换代的皇帝们,总觉得没有手底下的军师有能耐。看看兴周800姜尚对比周武王,看看兴汉400年张子房对比刘邦,看看诸葛孔明和刘阿斗,再看看刘伯温和朱洪武,总觉得这些人能耐通天,可就是不能当帝王,为啥?就是没有帝王的命。要说历史上的事有点远了,可能被各种文化作品诸如野史文集、传说志异等等改的面目前非,其实人家能当上开国皇上的都有两下子,这话也不虚,毕竟我们无法回到当年战火纷飞的时代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可是要说命数,确实在这些大人物身上体现的比较充分。如果说到我们普通的人的命数,在日常生活中也屡见不鲜,只不过,我们都不会在意而已。我忽然想起一个着名的恐怖段子,说是一个姑娘晚上睡觉,梦见一个长得很帅的男人,跟她如何如何好,最后男人要带姑娘一起走,姑娘含羞答应了。翌日天明姑娘梦醒,回忆起梦境莞尔一笑,然后梳妆打扮出门,结果刚出门就被一辆灵车撞死,灵车上的尸体,正是那姑娘昨晚梦里的那个男人。如果说这是个真实地事件,恐怕所有人都会嗤之以鼻,可是确实是真有类似这样的事情发生过。
这话一说可就长了,那年我正在读初三,班里有个同学叫杨昆,他爸是一个主管安全生产的副厂长。一天,杨坤家里是热闹非常,厨房里的锅碗瓢勺叮当『乱』响,煎炒烹炸,不多时一大桌菜就摆满了桌。今天是星期天,也正巧是杨昆的『奶』『奶』的七十大寿,一家人齐聚到杨坤家给老太太祝寿。一场原本热热闹闹的寿宴,却发生了一件谁也意想不到的事。就在一家人落座准备祝寿时,杨昆他爸老杨厂长忽然离席,穿上外套就要往外走。这一举动把一家人全都弄楞了,这老太太大寿,作为家中长子,一言不发的扭头就走,这搁谁谁也接受不了,家中的兄弟姐妹以为是老杨跟老太太闹了别扭,纷纷来劝,连拉带拽的都拉不住老杨厂长,一时间原本热热闹闹的场面变成了一锅粥,大人叫,孩子哭,可就是这样也没能把老杨厂长留在家里。老杨厂长临走前就留下了一句话:“心里不踏实,要去厂里看看。”自老杨厂长一闹着要走开始到出门,杨昆『奶』『奶』平静地看着大家一句话没说,可老杨厂长一出门,老太太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了下来。这一大家子刚劝完老杨厂长,转回头又继续劝老太太。老太太依旧一言不发,独自回了屋。一场寿宴就这么不欢而散。
其他人都不知道情况怎么会变成这样,可老太太心里可明白。老杨厂长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就在一个月前,老太太每天晚上都能梦到自己已亡故的老伴,一再的叮嘱今天一定要看好自己的儿子。而且越临近这一天,老太太的这种感觉越强烈,就好像老伴时时刻刻都在耳边提醒她一样,今天无论如何不能让儿子出门。因此今天一见大家都拦不住老杨厂长,老太太心里就明白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一去不返,老太太岂能不难过?果然,没到两个小时的功夫,噩耗传到家里,老杨厂长在途中遇车祸身亡。正当一家人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不知所措的时候,老太太异常平静从容地指挥一大家子,办完了老杨厂长的丧事。由于老杨是副厂长级别,厂里专门成立治丧委员会,老太太面对吊唁来的人说:“人到了该走的时候了,留是留不住的,这就是他的命。”
我以前确实很想知道自己的命数是怎么样的,可二师傅从不对我说。相反却经常给葛陈扬和葛陈蕾看面相。葛陈扬和葛陈蕾就是前院老葛头的孙子,他俩是兄妹,跟我那是发小。由于我入了雷云观拜了雷老道,俺姥爷和老葛头自然没事就去看看,一来二去就跟雷老道和二师傅混熟了,每次二师傅喝的脸红扑扑的,就抱着葛陈蕾,逗着玩,葛陈蕾就坐在二师父的大肚子上,看着这好似这是二师傅的孙女似的。可是说笑归说笑,二师傅在酒桌上的一番话却让老葛头喝不下去了。二师傅跟老葛头说:“葛陈扬二十四岁之前,将会有三次大劫难,如果度过去了,这小子是高寿之人,能不能过得去,就要看他自己了。”老葛头闻言心就凉了半截,回去之后就把葛陈扬天天关在家里,可男孩子哪有在家呆着不难受的?后来葛陈扬稍微大了点,总是能在众人的重重包围下溜出去野。后来葛叔发现每次葛陈扬去玩,也没啥事,也就渐渐忘了这回事。可不知不觉的到了葛陈扬八岁那年,劫难还是来了。
八岁的时候我们还住在贺兰山南麓的小镇里,一天放学后,我跟葛陈扬相约去捉麻雀。说是捉麻雀,是因为上学的鲁迅先生的一篇文章中,有捉麻雀的情节,我们就想试试。可刚出校门,远远的就看见有一队送葬的队伍,滴滴答答吹拉弹唱,我跟葛陈扬就一路跟着送葬的队伍。那时候山里的孩子看啥都新鲜,我跟葛陈扬早把捉麻雀的事忘的一干二净。我们就跟着这送葬的队伍,边走边看,玩着兴起,慢慢地就跟着队伍到了坟地,下棺,烧纸人……这热闹看得,可不知不觉的,天就慢慢地黑了下来,出殡结束后,人们都走了,正当我们也准备往回走的时候,葛陈扬竟然发现一个坟头上有个石碗,石碗里竟然有一摞五分钱的硬币。这个对我们来说,吸引力太大了,我们小时候可不像现在的孩子,那个孩子兜里不装个一百两百的,我们那时候别说五块十块的,就是一块的搁我们眼里都是大票。我俩四下一看,人都走没了,葛陈扬一个箭步就就把硬币揣进了兜里。我一看,拉着葛陈扬就要跑,葛陈扬一把把我拽住说道:“急啥,再找找,说不定还有。”就这样,我们俩又在坟地找了一圈,还别说,还真是有收获,我们竟然找到了有半书包的钢镚。这下给我俩心里都开了花,可忽然一看天『色』,吓得我俩又赶紧的往回跑。
这天上都能看见星星了,再不回家,免不了得挨顿揍。坟地在小镇的西边,边上有一片桃林,过了桃林就是镇里。虽说不近,也不太远,我们平时不怎么到坟地去,可是小镇就这么巴掌大的一块地方,早就了如指掌了,说不认识回家的路,那肯定是不能,正当我们开足马力争取早点回家避免挨板子的时候,麻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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