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善可以肯定,郭解在皇上那边的嫌疑已经全然洗清了。

    他于落日时离开茅员外府,去县衙晋见皇上,被告知等候召见,随后被带去后厅休息,之后就被告知明日再见,让他按照圣命在后厅安歇了整整一晚。这分明是想拖住他行动的意思,不过倒也遂了他的意——他在师父那里已经被逐渐边缘化了,有理由可以不去自然也好,就是符申那边,看来得放一次鸽子了。

    还好他走前就已经吩咐过了狱卒,符申这人得留着有大用,由自己来教训就行,想来应该不会再受什么刑了。他在后厅安然待着,丝毫没有出去的打算,然而一封密信却被传了进来。是常二,他居然溜进了县衙里,递了密信就飞快离开,连往常的嘲讽话都一句没有说,实在是稀奇。他疑惑打开密信,却是告知他这两天会有人来行刺皇上,让他定要救驾,获取信任——落款是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茅”字。

    他爹传来的信?但常二不是师父的手下么,这个家伙平日里都是号称只听老主人的,对杨家人基本都是不服不理,怎么如今……他眼眸一暗,将信置于烛火上方烘烤,果然,一行小字又显了出来。

    “常二常三是我们的人,他们会负责行刺,必要时可以杀了他俩。”

    居然是这样,果然一个个的都挺会装,不过可惜,既然这两个人是他父亲手下,那就不是必要时,而是必须不能留了。他捏着信的手往下一沉,把那薄薄的纸张彻底烧毁。

    这天早上,他终于见到了似乎异常忙碌的皇上。杨善按着师父那老旧的剧本,禀报着镇上出现了郭解和花如梦的同党,和郭解一起烧杀抢掠之事,并如实表示担心皇上的安危,果然得到了皇上要亲自见郭解,让他把人带来、不行就绑来的命令。

    他们估计早就见过面了,现下就是在耍自己玩呢,不过毕竟皇上不知情,这般做法其实没什么过错,也没人敢说皇上有错。他恭敬应了是,退下后自然不会傻到真去抓什么郭解,只是沿着二狼镇一路出去,确认没有跟踪者后来到了一处隐秘的林间小屋。

    匈奴的小王爷正等在那里,这是早就约好的,然而一旁却多出个韩通。杨善眯着眼打量着那个说自己有反骨的家伙,轻轻一笑后若无其事走过去,与他们一道坐下喝酒。果然,这韩通怕不是想取代自己位置,没几句就看似劝告地说着他现在处境不利,皇帝已经和郭解等人串通起来骗他了,根本没有让他抓人的意思,他们二人之前夜探神仙居时,还亲眼看到他们那些人有说有笑。

    这韩通,与羊天朋、小王爷都走得近,又妄图挑拨他的位置取而代之,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把杨家往外挤了,虽然举动让人不齿,不过倒也阴差阳错地帮了他忙。杨善笑了笑,举杯低眉顺眼地敬了酒,只淡然道了句“他们不仁我便不义”,随后转向小王爷,压低声音问道:“密旨一事,小王爷可还有兴趣?”

    见对方饶有兴味望了过来,他摆出志在必得的模样,继续给他们下套:“朝廷里实属是没什么能人了,到现在都还没破译出密旨,现在那东西还在郡主身上带着呢。后天师父和他们一战之时,也正是小王爷拿回密旨的好时机。”

    说罢,他便继续笑盈盈地喝酒、讨论其他事情。太过殷勤反而会惹人怀疑,他只需要这些匈奴人在后天也到场就行——虽然羊天朋和匈奴是合作关系,但到底也是各自行事,各怀鬼胎,还是能一锅端就尽量一锅端的吧。

    谈完事情他便回去了县衙,一共也没几天,估计行刺也快了。果然,下午常二常三都单枪匹马地来刺杀了,甚至连黑白武士都没带上,就他们两人而已。

    这时候不需要那么多同情心,该救的得救,该死的,自然也得死。杨善没什么犹豫就拦在了皇上身前,以一挡二全无怯意,并且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武功——事到如今,基本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数十招过后,他便剑锋一挑,直直划过那两人的脖颈,堪称冷血地将两个造反的拥簇给直接夺去了性命。

    “父亲,孩儿自有安排,杀他们俩确实是必要的,”他对着气急败坏的白胡子老者恭恭敬敬解释着,“这对羊天朋而言也是损失了两名大将,决战结束前爹您都不用露面了,也不用费心去做什么,自有羊天朋会铺好路,我们只要安心等一个结果就可以了。”

    “是、是,等决战结束后,孩儿会将好消息亲自传达给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