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申放下手没有做声,准备看看这杨大人打算如何过这一关,却见他彬彬有礼拱手作揖,拿相当温和的态度回应道:“在下既然脱了官服,所做之事便与朝廷无关,二位大可不必如此谨慎,何况你们也说了,过来玩而已,翠玉楼对我若是如此防备,反倒叫我好生伤心了。”
这一番说辞与之前他给人的印象稍有不同,看起来还真是挺委屈的,若是那日在花姑娘门口也像这般说了,或许他完全能进得去呢?符申有些困惑地望着下边,就见那俩丫鬟对视一眼,犹豫了一下,终究是不好意思再刁难他,乖乖让开了通路。
符申站的位置还算显眼,杨善一进门就看见了他。本来就已经耽搁了一会儿,他这会儿也不好再拖泥带水,很是干脆地上来与符申汇合,两人找了个不显眼的角落,一边佯装登徒浪子随意打量着路过的姑娘,一边小声谈起了事情。
“情况如何,郭解哪儿去了?”
“暂时没发现什么,郭解应该是去找姑娘们打探消息了,我在这里先守着,防止出现什么意外。”他自认说的没什么问题,杨善却有些不可置信似的瞥了他一眼,噗一声笑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你在放风?”不知是不是脱了官服的缘故,符申居然觉得他这笑不复之前的嘲讽意味,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符大侠这一脸正气的往那儿一站,对那些姑娘也都目不斜视,这不是直接向所有人宣告自己别有目的么,可起不到什么放风作用。”
是这样吗?符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他还不至于把正气俩字写在脸上吧,至于目不斜视……确实是习惯了,看来还得再改改。杨善却是没管他在想什么,径直说了句跟上,便大摇大摆走到了走廊上,随手揽过一个靠在栏前显然正在等待垂青的姑娘,低头一笑后便由姑娘引路,往她的房间走。
那笑容温柔到了极致,俘获了姑娘的心也晃花了符申的眼睛。他恍惚间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不过杨善悄然回头、蹙眉瞪他仿佛在问你干嘛呢快点跟上,那嫌弃的神情让他瞬间清醒。他快步跟了上去,虚搭着姑娘的肩膀,在旁人投来的大胆暧昧视线里与杨善一起进了那姑娘的屋子。
“二位爷是要一起吗?玩得真大,不过我喜……”那姑娘一副千娇百媚样子,刚进门就贴在杨善身上试图勾他下巴,显然在她的心里,已经看出了杨善才是更可能为她一掷千金的那个人,可惜话还没说完,她就感到后颈一痛,指尖堪堪擦过面前人的肌肤便垂落下去,眼前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符申虽然不太赞同,但这会儿似乎也只能这样,便只是沉默着在一旁看着,直到看见杨善把那姑娘打晕后似乎没有接着的意思,这才赶紧上前,将那马上就要瘫软在地上的人接住,想了想还是扶到了床上。
“好歹是个姑娘,也算是借了房给我们,刚才搭讪时候的态度怎么这会儿就没了?”
他有些不解,可能语气里下意识带了责备,杨善莫名其妙瞥他一眼,话都懒得回他,走到门边透过窗纸自顾自查看楼里动向。符申深吸口气,默念着暂时合作暂时合作,权当自讨没趣没再说话,跟着也到窗边细细观察。
“看到了么,刚才走过去那两个,”杨善突然指了指楼梯口的方向,语气笃定不容置疑,“是匈奴人。”
符申定睛一瞧,确实有两个长相相对较为异域的中年男子,这翠玉楼里形形色色的客人络绎不绝,长成什么样的都有,这两人的相貌丢在人群中根本算不上显眼,要不是杨善发话了,他或许根本认不出来。
京城都尉不同于大将军,并没有领兵去与匈奴交战过,应当没怎么见过匈奴人才是,他却只一眼就如此的成竹在胸……符申有些疑虑,但也不得不小小佩服了一下杨都尉的本事。他们尾随着那两人而上,不敢跟得太近因此不清楚匈奴人所去的具体房间,不过这一层楼杨善很熟悉,向来是那些有钱的达官贵人包场作乐的地方。
“看来匈奴来了个喜欢花天酒地的酒囊饭袋啊。”杨善悠悠说着,语气里的轻蔑掩都不掩,符申总觉得他与匈奴大概有什么过往,但直觉告诉他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就在他还在纠结时,突然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小小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