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与鼓声稍显刺耳,曲槐心深呼一口气,这才按捺住内心想直接掀了盖头跳下去的冲动。

    他爹爹说这是圣上赐的婚,若是公然违抗圣旨,恐怕屁股还没在曲府的凳子上坐热,又得被扣个叛贼的帽子。

    不过他三年未在皇家前露过面,他们应该不知道他曲槐心长得什么模样才对。

    白皙的柔荑取下腕间的碧玉手镯置于手心,眸光流转,他忽然想起春江阁那个蓬头垢面的花魁,嘴角不禁勾起一个弧度。

    那人做梦都想嫁入官家,不如就送个顺水人情给他,叫他去会会那位臭名昭著的六皇女。

    从曲府到六皇女府,必要经过最热闹的万华东街,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缓慢前行,约莫辰时三刻才将到。

    曲槐心伸手在木轿上“咚咚”敲了两下,抬轿的人果然凑了过来:“新夫郎,出了何事?”

    盖头盖着虽看不清表情,但仍能听出他声音颇为不适:“这轿子晃得我头晕,实在有些受不住,能不能让我先下来透透气。”

    “这……这不合规矩啊。”

    “呕……”

    一声干呕传来,轿妇也不免有些发慌,若真叫他吐出来弄脏了喜轿和喜服似乎更为不妥。

    “呕……我……我真的太难受了……”

    “那公子先下来吧,但也只能休息片刻,可万万不能误了吉时。”

    “嗯。”他点点头道了声谢,这才踩着鸳鸯蜀锦鞋落了地。

    偷偷掀开盖头的一角,曲槐心径直朝着石板路旁的墙隅而去,玉手撑着青灰的墙面,埋下头小声咳嗽起来。

    “公子,这么大个街,您非得跑到我这乞丐的一亩三分田上咳嗽,是来给我送晦气的?”脚下蹲着的一个身着破麻布,头发乱糟糟还沾着枯草叶的人满脸不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