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俗话说的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蓉哥儿从前是有些坏,但回光返照时,忽地就大彻大悟,他顿悟了……老太太、四姑姑,你们也别落泪。蓉哥儿说了,谁也别哭,没必要。一来死并不可怕,对他来说还是一种解脱,他活的太难了。二来,大家原也没太深的感情,他好的时候一年到头来往的也不多,没必要死了就哭成那样,怪怪的。”
见贾母不信的样子,贾蔷正经劝道。
正抹泪的贾母听了这番话后,帕子有些擦不下去了,想骂人。
这叫甚么话?
贾蓉还没死,就开始说鬼话了么?
而本来因死了亲侄儿泪流不止的惜春,忽地也有些懵然,有些方。
因为她觉得,贾蔷说的好像很有些道理。
她和贾珍都没甚感情,更何况一年都见不了两回面的贾蓉……
这个哭,只是因为她以为,她该哭。
可被贾蔷说破了后,她也有些哭不下去了。
贾母气个半死,道:“人都没了,他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总不能灵前连个哭的人都没有罢?”
贾蔷道:“蓉哥儿不是说了么,国丧期间,家丧就不必大办了,明儿把棺木送去家庙,让族里选几个小辈去哭灵就是。我已经让人去寻了十二个道士、十二个和尚,到家庙给他诵经超度。停灵十二天后,直接埋入祖坟。老太太,蓉哥儿那副样子你也不是没见过,再熬下去,白白受罪。他让他老子打成那个样子,何苦再让他挨着?我就过来说一声,让你老知道知道就是。行了,我先走了……”
见贾蔷就要走,贾母忙喊住,怨道:“你这半月来,统共没来二回,就这样忙?”
贾蔷回头,见贾母还有她背后的鸳鸯,并贾家诸姊妹们,都不大想让他走的样子,便笑了笑,转回身,走到左侧寻了把椅子坐下后,叹息一声道:“老太太难道瞧不出,我人都黑了一圈了?并不是不肯来请安,近来实在忙。”
贾母道:“我也听说了,你堂堂一个侯爷,那样尊贵,却领着一群粗胚,满城的做扫洒奴仆的活计。好些世交故旧都打发人来问,这是怎么了?我也说不明白,你怎么说?”
姊妹们倒没怎么说话,毕竟贾蓉才死,她们心里对生死还有许多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