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十年事实上是慈安皇太后的封神之年。
明明是一个丧权辱国的卖国条约,偏偏签的英法美俄四国列强叫苦不迭,原因无他:同治九年七月,法国皇帝拿破仑向普鲁士宣战,普法战争爆发,四十天后的色当会战中,拿破仑三世正式率八万官兵向普鲁士投降,两天后,法国大资产阶级发动政变,推翻法兰西第二帝国,成立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客观上宣告了《清法天津教案善后条约》的破产。
傻眼的英美俄三国只能退还二十万两黄金,又硬着头皮与外务部进行交涉,希望能够减少保证条约的赔款金额。
“可以!”钮祜禄氏趁机提出免债条件,“第一,英美俄需作保条约作废;第二,英美俄应协助大清采买机器、军舰、轮船,帮助大清聘请洋人技工和顾问修筑铁路、架设电报,六百万两白银,以佣金形式渐次抵扣;第三,三国应保证法国新政府依约赔偿大清一千万两白银,在此之前,大清以法人在清资产作为抵押,列国不能因此持有异议。”
条件不算苛刻,三国公使略作商议,很快答应了下来。
在世人眼中,大清之所以取得这场辉煌的外交胜利,根本原因是慈安皇太后借助普鲁士王国进行了一场瞒天过海的豪赌!以普鲁士王国与清廷的关系来说,慈安皇太后未必不知道普鲁士即将与法作战(哪怕实际的宣战者是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但舆论公认,这场战争的幕后推手是普鲁士的俾斯麦首相),而法兰西帝国会在这场战争中覆灭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包括那位运筹帷幄的俾斯麦首相!普法战争的最大受益者不是获胜的普鲁士君臣,远在万里之外的落后帝国不费一炮一枪,既免除了天津教案的责任,顺手又把英俄美三国刮了一刀,连收到消息的俾斯麦都向幕僚苦笑:“这是一个伟大的朋友,她对我们的信任远胜于我们对自己的信任。”
原本对钮祜禄氏的批评之声转化为赞美之辞,不向洋人割地赔款已属难得,大清却有反过来向列强索赔的一天,所有人都相信,大清的复兴离不开母后皇太后这样睿智的掌舵人。
同治十年正旦后开朝,内阁、宗人府、内务府、都察院、各省督抚齐齐上书,请进皇太后徽号。
钮祜禄氏含笑婉拒:“不急,皇帝的婚期便在年下,到那时再做计较吧。”
百官都觉茫然:皇太后归政是必然的事,可失去这位大当家的掌舵,年轻天子手中的大清帝国又该何去何从呢?
母后皇太后主政十年,太平军与捻军的内乱已经平定,新疆被收了回来,没有再向洋人割让一寸土地、赔偿一两白银,朝廷编练新军、创建两洋水师,户部库银却由咸丰朝的财政赤字扭转为现在的盈余四百万两,内务府由户部拨款变成收支平衡,早先对各司衙门的欠银业已开始陆续偿还,哪怕是圣祖在世,也未必能有这样的成绩吧?
没过多久,逐渐有外臣上书,希望母后皇太后继续保持训政格局,以免为洋人所趁。
钮祜禄氏当朝驳回,又向众人说道:“今年要发嫁两位公主,还要大选中宫皇后,大清多少年没有这样的喜事了,你们把精力放在这上头我比什么都高兴。”
经过大浪淘沙,两位公主的额驸人选已经被两宫皇太后敲定,荣安固伦公主的额驸是世袭一等雄勇公瓜尔佳符珍,荣寿和硕公主亲上加亲,被钮祜禄氏指给了她的亲表哥——即固伦额驸、陆军部尚书景寿之子富察志端。
相较于东床额驸,大清的正宫皇后才是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存在。
幼主乾纲独断的一大前提是冲龄天子长大成人,而证明这一点的最简捷方式便是立后大婚、开枝散叶,钮祜禄氏既然要过“清净”日子,首先要解决的便是同治皇帝的终身大事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