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不语收回心神,看着眼前坐着的女巫萨拉,跳跃的烛火在她脸上打下光辉,她神情专注地看着解不语,眼光深邃,像极了解不语骑马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无垠蓝天,她冰蓝色的眼珠子在解不语看过来的时候微微转动。
女巫萨拉有一双非常美丽、灵动的双眼。
解不语似是提醒的说:“若您能治好我父亲的病、解除我姐姐克莉丝汀……和未来姐夫爱德华·马丁身上的诅咒,我愿竭尽全力地去实现您的愿望,萨拉小姐。”
萨拉的双眸忽地一亮,比之方才更亮,她笑意盈盈地看解不语,却摇头:“不不不。请原谅我的学艺不精,塞西莉亚小姐,石化诅咒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巫能够解除的,饶是我自命不凡,却也没有这样的本事呢。所以我对爱德华·马丁先生的遭遇非常同情,却也——无能为力。”
爱德华·马丁要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救他只是个顺带的,最主要的还是老杜宾的病情和克莉丝汀的诅咒。
萨拉似乎想到了解不语的想法,继续说:“至于你的父亲老杜宾先生,请恕我直言,塞西莉亚小姐,老先生的身体可不像咱们年轻人一样硬朗,以他最近几年的忧思来说,这样的情况完全是可以预料的啦!”她这样说话,倒像是不把自己归为老年人一样。
对萨拉提及的老杜宾的情况,解不语虽说有些心理准备,但到底还是有些失望。
萨拉说:“我可以用些药水改善他的身体状况,但经此一病,他可不会全然像以前那样健健康康的了,不过——”她停顿了下,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上的皱纹,细细抚摸着,像是在玩什么玩具,她又说:“倒是杜宾小姐的诅咒,我可以缓解,让她从一天一年,变成一个月一年。”
“萨拉小姐似乎对我们家里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这也是水晶球的预言能力吗?”
萨拉笑着摇头:“塞西莉亚小姐,枉我刚才还在说您聪明呢!女巫诅咒这样要紧的大事,谁也不会错过的!三天时间足够商人、吟游诗人和来往的仆人农夫们将远方镇子上的消息传到这里来啦,更何况天鹅小镇并不遥远呢!”
“这两者,都不能根治吗?”解不语又问。
萨拉打了个响指,解不语的目光被她的手吸引过去。她的手跟她的脸不太搭,手掌很厚,手很大,虽不细嫩,但紧致的不像老年人的手,只有从手上那些颜色各异、伤势各异的伤口上才能看出她是一位钻研了巫术多年的老女巫。
似乎是察觉到解不语盯着她的手的时间有些长了,萨拉笑了笑,这次却不像方才紧张地拾起水晶球的模样,反而是大大方方地把手摊开给解不语看,她笑道:“你瞧,塞西莉亚小姐,女巫的手要用来施展巫术、调制药水,可以说是珍贵万分,比钢琴家和画家还要爱惜得多呢!所以我每天都会花费大量的时间,用许许多多的羊奶和花瓣来保养这双手,以致她们才能不和我的脸一样,饱受风霜……”
萨拉神情诚恳,提及手和脸,或者说,青春和容貌,正如每一个步入老年的贵妇人狂热追求的那样,她热切地对解不语道:“所以你要知道,塞西莉亚小姐!像我这样离腐朽的棺材和潮湿的土壤不远的人,会是多么、多么羡慕你的青春和美貌啊!你的皮肤白皙红润、紧致光滑,身上洋溢着青春。啊!这样丰沛活跃的生命力!十六岁的小姑娘,正是一生之中最为稚嫩、可口的年纪呢!”
萨拉似乎有些癫狂了,冰蓝色的双眸看着解不语的面容也更多了几分热切,她一把抓住解不语的双手——要是换了别人,或者说原来的塞西莉亚在这里,怕是早就要被女巫萨拉这般疯癫可怕的面容和神经质的动作吓哭了,但解不语还是很镇定,甚至她还在细心观察着萨拉的一切,她的言行举止,无一不落。
她就像是要活生生地吃了解不语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