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变突生,宁采臣根本不及反应,嗖的,那束光把他罩住。其中密密麻麻的字符如同一粒粒沙尘,过江之鲫般涌向宁采臣脑后的三十六道正气,与正气交融附和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宁采臣耸然发觉自己动弹不定,页片射出的光芒似乎有定身作用,把他困顿住了——如果此时宁采臣对面放有镜子,他就能清楚地看见那些字符与正气结合,竟然能完美地融化进去。一丝丝本来肉眼不可见的正气,倏然涨大几分,粗如电线;其表面字符流转,光华熠熠,很是奇奥。
这一道道正气涨大后,互相靠近,连成一片,再度发生融合变化,慢慢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最后融合成一把四指宽,尺余高的板状形体。通体白蒙蒙,如实如虚,有灵性般吞吐不定,看不清具体模样。
却说页片射出字符光芒,只是瞬间中事,出现得快,完结得也快。
噗!
光芒射尽后,页片表面开始龟裂,出现无数裂纹,全身发暗,再不复从前光洁晶莹的样子。一阵风从窗口吹来,轻轻一刮,页片立刻化为齑粉,被风吹散,化为灰灰,无处可寻。
——这等情况,就和当初宁采臣看完那“天本”圣贤孟子画像时的状况,有几分神似。
“这是……”
宁采臣惊疑不定,来不及思考,突然间脑袋只觉得被强行塞进了一大团东西,涨得难受,涨得无法呼吸,不禁张口吐出一口鲜血,仆地晕倒。
……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天命所归,有王者则至,无王者则不至;现此麟出而死,吾道穷矣;遂作《麟经养兵诀》一卷……”
在混沌迷糊之间,宁采臣似乎听到有人在念诵文章,那读书之人,语音苍老,似乎是个老头子;而这个老头子,又仿佛正坐在他身边,手捧一卷古老的竹简,抑扬顿挫地高声朗读着:
“……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微言可存大义,字字珠玑,字字褒贬;上分王道,下辨人事。能别嫌疑、明是非、定犹豫。一切善恶是非、贤贱不肖,尽在一笔一画之中。三寸不烂之舌,一尺不朽之笔,内蕴正气,万邪不侵;正气化神兵,斩尽奸佞……”
这读书声源源不断,也不管宁采臣愿意不愿意听,能不能记住,它自朗朗而读。每念出一句,宁采臣就像被人敲了一重锤,震得心神飘荡,脑子发黑。他只觉得口干舌燥,痛苦不堪,想抱头躲避而不得。
“不行,听其文章道理,一字一句都与正气息息相关,很可能就是那传闻中的儒家神通,再怎么难受,我也一定要全部记住,一旦失之交臂,就再没有第二次受教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