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梅师傅这么认真的跟我讲话,‘这你就懂了吧,首先说,翻新这个房子,有时候也不仅仅就是为了让这些东西变得全新,有更多的时候是为了维护,比如最早的时候房子地基没打好,下雨什么的导致地基下陷了。或者是刚刚盖房子的时候,因为钱的问题,可能没有盖那么好,自然是想要拆了重新弄一下。就算是主家全部的料都要用全新的,我们这些拆卸的,也要尽量的把这些砖块瓦块檩条之类的东西,全部弄得完好。毕竟这些东西拆下来之后,还是全部可以变成现钱的。’
梅师傅这么说,我才大概能够明白,毕竟过去的时候,挣钱不是那么容易的,一年到头靠着种地的收入,恐怕也攒不下几个钱。而过去的时候,打工也并不是像现在这么方便,并且交通和通讯的不便利,也是让人们接触的东西相对来说比较少,所以对于这些旧的东西也是很在意的。并且这些东西也确实是可以反复利用的。
不过这样的情况下,肯定就牵扯一个问题,所以我也不再犹豫,直接就问,‘梅师傅,那像你干这个拆房子的活,是不是需要爬高?那不是挺危险的。’
这时候梅师傅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危险肯定是危险啊,头一次上墙头的时候,我的腿肚子也是哆嗦的。但干了几次之后,就已经习惯了这种高度,在墙头上也是能够干不少活了。不过要说危险的话,其实有很大的程度都是自己作的。’
这让我有些不解,‘怎么还是自己作的呢?这不是都属于安全问题么,没有相应的安全保障,怎么能够随便干呢?’
梅师傅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随即又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这个事情吧,我就给你讲一个真正的事吧。当时,我才去干这个活不久,当时我那爷们儿,也是我们的工头,一个班子么,手下怎么也得有那么五六个人,要不然拆房子也不是那么容易干完的。回回工头都会告诉我们,下午要是上墙的话,中午一定不要喝酒,要是身上不舒服,可以少喝一点点啤酒。但白酒是坚决不能喝的。可是有个我们村的梅老二,也是属于那种酒晕子,对于自己的酒量那是相当自信了,平时天天喝。不过梅老二呢,倒是一般不去上房干活,但工钱自然也是低一些。这一天中午也是喝完了,要跟我一起上房的人,家里突然就有事走了。而工头也是有些头疼,毕竟这是下梁的关键时期,如果房梁弄不下来的话,那就不能继续下午的其他工作了。’
我听了以后,也是大概的猜到了结果,但还是不忍心打断梅师傅讲故事的心情,‘那后来呢?你们是都放假了?还是说继续干了?’
梅师傅又是喝了一口水,才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事情吧,本来按照工头的意思,是回村里再找一个人的。毕竟收工的话,可能主家不愿意。毕竟谁也是不愿意自己有家的情况下,还跑到外面住去。但工头正准备走的时候,这个梅老二却非要显能。说自己要上房。’
工头虽然没看见梅老二喝没喝酒,但却很了解他的脾气性格,皱皱眉就直接说道,‘梅老二,你这中午又没少喝,你上去干什么去,你差这十块钱还是想要登高望远去?回家自己弄吧,你这老老实实的在地上干你的活吧。’
梅老二却也是上了精神,‘我这为你考虑吧,你现在弄这一套,我可卷你了啊。我这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中午才喝了半斤白酒,还能把我怎么样么?我上房和走平地不是一样啊。再者说了,你现在这个时候上哪找人去?咱们这一队人,除了我,谁还能上房,都这么大岁数了。我也不多要你工钱,晚上你摆一桌就行了。’
梅老二说完,也不等别人说话,自己就顺着梯子直接上了房顶,然后还特意从那檩条上面,走了过去。走过去之后对着下面喊,‘怎么样,我这身手没问题吧,你这还不相信我。来,上来抓紧把梁拆下来,弄完了还有别的事情呢。’
工头看梅老二这个样子,毕竟也已经上去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所以也就任由他去了。
讲完这一大段,我却突然觉得,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了,毕竟这个叫做梅老二的人,竟然能从这个窄窄的檩条上走到了对面,就说明这个大脑小脑都是没有受到酒精麻醉的,所以也不应该会有什么危险出现。但梅师傅讲了这么多,我也不好催促,只能摆了一个认真听的表情。
而梅师傅大概也是想了想当时的情况,‘梅老二和工头的关系,比我和工头近多了。所以出事的时候,其实工头的心情也是相当的难受。虽然看着梅老二他并没有什么喝醉的迹象,就是向檩条上面系绳子的时候都没什么事情。可那么一低头搬这个檩条的时候,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这么大头朝下就栽下去了。当他栽下去的时候,所有的人们都吓了一跳。虽然这梅老二当时还是有意识的,可等急救车拉到医院里以后,就知道这人不行了。’
虽然没有看到真正的画面,可看梅师傅现在这一脸沉痛的表情,我就知道这件事绝对很严重,‘那梅老二人最后怎么样了?工头又怎么样了?’
梅师傅无奈的摇摇头,‘梅老二腰摔坏了,虽然没瘫在床上,可养好了病之后,也是什么也干不了了,天天的就在家里待着。偶尔出来也就是买点东西什么的。因为也是好多年前了,所以梅老二所有的医疗费用付清了之后,工头又给了梅老二五万块钱,算是完结了这件事情。五万块,可能现在看不算是什么大钱,可当时盖一个院子,连工带料也就是两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