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才整了一半你就要回去?”黑凤又问。
大黄已经穿好了鞋子往外门口走。
“姓黄的,你今个走出这门改明儿可就别来了!”
大黄的手搭在门把上,略为迟疑了下,黑凤的鞋子突然扔过来,昏暗的光线中稳稳打在他手背上。
“臭女人,又黑又丑,老子不稀罕!”
大黄捡起地上的鞋子往床上扔回去,也不晓得砸中了黑凤哪里,她一声惨叫,大黄却头也不回的跑了。
黑暗的帐子里,黑凤坐在床上捂着脸委屈得不行。
月光从窗口照进来,屋子里的家具摆设跟十年前她嫁过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墙上贴着的大红喜字至今都还在,只是,她着心里荒凉荒凉的,就跟村后面山脚下的荒地似的,白天铺子里人来人往,插科打诨倒没啥,一到夜里到这漫长的寂寞和冷清就让她受不了。
看到村子里那些小夫妻们成双入对的下田干活,汉子推着板车,板车上坐着婆娘,婆娘怀里抱着孩子去镇上赶集,她就又羡慕又难过。
偶尔也想过自己孩子爹,那个叫做涛子的男人。
脑子笨也就算了,不会说讨好的话她也不怪,不懂女人的心她也不计较。
她最计较的就是他的长相。
长得丑,个头矮得出奇,村里人都叫他‘矮脚虎’,两条短腿还是内八字,螺旋腿,哪哪都碍眼。
每年正月回娘家拜年,饭桌上甭管是娘家哥哥弟弟,还是姐夫妹夫这些人,全都是高高大大的,一桌人站起来拼酒他夹在人缝里跟个十来岁孩子似的。
想想自己守着这样一个带不出去的男人,竟恍恍惚惚过了十年,黑凤就佩服自己,更心疼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