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逖摇头:“没必要,羯胡大军就在这里,他们跑不掉的,只管休整好,明天再与他们决一死战便可。”
萧育有些焦急:“可是我军尚未控制博昌木桥,若是石勒乘夜过桥逃跑,那岂不是……”
祖逖说:“石勒若是下定决心扔下这几万精兵逃跑,要过桥随时都可以,即便发动夜袭也无法阻止,既然如此,何必浪费体力去跟他们打夜战呢?”
萧育说:“若是让石勒逃回河北,想要彻底消灭他可就难了!”
祖逖说:“这个强求不来的,急也没用。”
萧育叹了一口气,只能打消夜袭的念头。他看得出,祖逖可能是经历过晋军精锐在八王之乱中被消耗殆尽,以至于胡人作乱时偌大一个国家几乎凑不出一支像样的野战军团去应对的黑暗岁月,有了心理阴影,所以每次大战都极力求稳,努力做到在取胜的同时尽量减少军队的伤亡,能否取得大胜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军队伤亡过于惨重,以免伤到元气。这种指挥风格对于普通军士来说自然是极受欢迎的,毕竟命只有一条,谁都想多活几年,既能取得胜利又能活着回家,这样的好事谁不稀罕?不过对于急切地盼望着出人头地的将领来说就不一定全是好事了,他们渴望着建功立业,为此连自己的命都可以豁出去,何况是普通军士的伤亡?部队伤亡大点就大点呗,只要能取得大胜,一切都是值得的!
此时军中抱着跟萧育一样的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然而祖逖坚决不让,他们也只能作罢。
第二天一早,两军早早的起床,吃了战饭便开始列阵,准备开战了。
祖逖观察敌阵,发现仅仅一夜,羯胡军队的兵力又增加了不少,看来昨天晚上又有不少北岸羯胡军队通过博昌木桥跑到南岸,增援他们的老大了,这使得石勒手头上可用的兵力又增加了好几千。
当然,晋军兵力也增加了一些:凌晨三点的时候一名传骑前来通报,裴炜所率领的六个骑兵团两千余骑已经抵达战场。他让这支骑兵在战场附近一片芦苇原中潜伏下来,等待时机。
两军隔着两百步对峙。
张宾越众而出,立于阵前高呼:“赵郡张宾,请祖大将军出来一叙!”
祖逖也不废话,策马越众而出,跟张宾隔着四五十步对视:“祖某在此,你有何话要说?”
张宾向他一拱手,说:“祖大将军,久仰了!鄙人姓张名宾,赵郡中丘人,大将军可以没听说过鄙人的名字,但鄙人对祖大将军可是神交已久啊!”
祖逖轻笑:“张右侯神机妙算,计无遗策,石勒能在短短几年之内招来王滩,压服段部,张右侯居功至伟,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右侯就不要过谦了。”
张宾也笑:“不想鄙人贱名也能入大将军之耳,当真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