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里的西比拉系统确实是一个半成品,这无所谓。”舒勒搓了搓手,“你来负责核心理论,我来负责交互机制。技术爆炸会更快地促进人类的进步,我们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带给他们更多的礼物。”
“也许吧。”岛田真司连眼睛也没眨一下,“从我看到这批无人机的那一刻开始,我就能猜出来你盯上了这个全新的领域。”
无人机不是万能的,也不是能用来处理所有问题的解药。东盟军迟迟没有将无人机送进市区深处、始终由步兵协同履带式地面无人机前进,其一是对这款号称自主研发的地面无人机还不太放心,其二则是舒勒本人事先提出过警告——不按他的规矩使用无人机,后果自负。技术上的事情,说出意外就一定会出意外,绝对不会因当事人的身份而有所改变。兴亚会一向把自己掌控下的东盟军和其他东盟军军阀区分开来,要是他们的宣传攻势被无人机误杀普通平民给毁了,只怕负责治安的军官会被直接送上绞刑架。
东盟军士兵和无人机都不能过于深入,血盟团又面临人手不足等诸多问题,未受兴亚会控制的那一半城市迟早会采取更激烈的对抗方案。这不仅是由于本该扛起这面大旗的学者们集体装聋作哑,更因为激进的学生们沉浸在光辉时代的美好想象之中。时代是艰难的,人生是困苦的,但前程却绝非是惨淡而了无希望的。在最大的悲观中创造最大的奇迹,正是那些已经身处绝境的人们说服自己咬紧牙关继续坚持下去的理由。
“最近有关民兵武装和学生可能在市区内叛乱的相关假情报多得让人看不过来。”麦克尼尔躺在大货车的座椅上,昏昏欲睡。要不是伯顿和他说附近有同那些青衣人有关的线索,麦克尼尔甚至懒得出门。这种工作交给其他血盟团民兵去代劳就可以,他正想躺在公寓里舒服地睡一觉。他又不是钢铁战士,劳累过度也会产生精神上的疲劳。
“你就信我一次,这回肯定是真的。”伯顿气恼地嚼着口香糖,“那个叫巴希尔的摩洛人不是也说了吗?他们很快就会真的叛乱了,所以才故意制造更多的假消息来蒙蔽血盟团和东盟军。当然了,东盟军和血盟团也不是傻子,他们肯定预判了共和护国联盟的预判。”
出院之后的伯顿急于报上为了演戏而被共和护国联盟的民兵打伤的一箭之仇,他索性把自己本应在餐馆负责的工作全都丢给了麦克尼尔和博尚,而他本人整天游荡在外寻找线索或根据血盟团提供的线索前去调查。当伯顿把这一工作安排告诉麦克尼尔的时候,迈克尔·麦克尼尔高呼走运,他找到了一个留在安全地带休息的绝佳借口。没过几天,频繁地被伯顿叫出去帮忙的麦克尼尔就被累得头晕眼花,以至于他失去了对追查叛乱前期迹象的兴趣。
“调查有调查的规矩。”麦克尼尔慢条斯理地向伯顿澄清,“是,大家都知道他们很快就要叛乱了,而兴亚会要的就是让公民们看到这群黑衣人先开枪。这时候如果我们像受惊的家禽一样,有一点风声就跑出去乱叫,搞不好最后是我们先开了这一枪。”
昨天晚上,伯顿把刚从餐馆下班(考虑到这餐馆目前是他们所有,老板结束工作并不该称为下班)的麦克尼尔拎去跟踪疑似为共和护国联盟的黑衣人民兵提供射钉枪等【军火】的犯罪嫌疑人,结果却发现那不过是一个偷偷摸摸从事贩毒活动的毒贩子。搁在平时,麦克尼尔必然对抓捕毒贩子这种事相当在乎,可他是为了敌人的间谍和密探而来,完全没料到碰上这样的闹剧。认清自己颗粒无收后,勃然大怒的麦克尼尔把那名毒贩子当场抓获,然后拔掉了那人嘴里一半的牙齿留做纪念。
“你给我听着,我今天不是专程为了抓毒贩子的,所以暂且留下你另一半的牙。”把毒贩子交给血盟团民兵之前,麦克尼尔还不忘了威胁对方,“下一次如果我看到你还在贩毒,我就把你的脑袋摘下来挂在路灯上晒太阳。”
事后麦克尼尔辩解说他只是太生气了。伯顿则笑着打圆场说,麦克尼尔最近的手段温和了不少。
当然,这不能让蹲在住宅区附近的物流仓库门口两个多小时只为了抓住伯顿所说的那个行踪可疑的敌人的麦克尼尔和伯顿对他们的行动有更多的信心。麦克尼尔开玩笑说,等他们冲进去却发现那只是一个可怜的老祖母或是外祖母给自己的孙辈偷偷买礼物时,方圆一英里内的市民都会冲出来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哎呀,你看,他出来了——”伯顿忽然怪叫起来。
“别闹,下次你再这么胡搞,我就让博尚把你关在厨房里,教你学一整天做菜。”
“不是,他真的出来了。”伯顿拽着麦克尼尔的衣领,让麦克尼尔把目光对准前方,“……你也看到了吧?就是那个位置……唉,他又钻进去了。”
这下麦克尼尔也觉得情况不大对劲,这倒不是因为他具备某种能一眼看穿人心的直觉,而是因为附近的物流工作人员比平时少了许多。纵使东盟军名义上重新拥有了这座城市并封锁了大学城和内陆市区,他们终究不能让剩余的市区在物资短缺中缓慢地走向死亡和毁灭,默许合法物资运输就成为了一项必须私下里进行交易的生意。其中,向大学城输送必要生活物资的生意尤其火爆,伯顿甚至建议麦克尼尔借机插手大学城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