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人有正妻一位,妾室二十九名,可谓妻妾浩荡。然而子女稀少,仅有两名儿子,长子金文昌,次子金武略,难以称得上壮大。金大人曾请师傅问询,为何儿女如此稀少。师傅游历四国即是流浪,见多识广,对遗传基因学颇有研究,告诉金大人这是精子活性不足的缘故,这男子年龄越大,体内的精气游动越少,直至没有生育的能力。
金大人问他:“本大人的能力可是你小小郎中可以议论得?”
师傅平心静气地回答:“这医术与道法相通,小的胡八道既做得了郎中,那也做得了法师。大人的生育问题虽在医学上走入死局,但在道法上仍能破解。说容易那也不难,大人若此后多行善事,将家中财物分享给州城中的贫苦百姓,那么上天也会感化,再返还给您绵延子嗣的能力。”
金大人不解:“什么意思?”
胡八道好心地为其讲解:“这就是说大人您钱财散得越多,底下的香火越是旺盛。”
金大人不服气:“你休要拿鬼神之说诓我。隔壁县城的王大人、李大人,哪个不比我贪财好色、猥琐不堪,光是宅子就修了七八座,各个奢华无比,更有小妾三百人,一年都轮不上一次班。我金某虽不说品行高尚,但也绝不是极恶之人。上天若要惩罚,怎么不先拿他们几个开刀?”
胡八道回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正义与邪恶皆是世世代代的积累,不知到了哪一代人便会结算,全是碰运气的事。而且州城这里地处特殊。”
胡八道指了指津山的位置,从衙门看只能远远望见青蓝色的虚影,挂在天空的高处。“津山是座活火山,这几百年来人间灾祸不断,正气压不住邪气,火山即将要有喷发之势。这火山喷发,从道法上讲,便是天地病了,呕吐不止。您看州城近年来地动频繁,那便是津山喷发的前兆,左不过五至十年内,便会有火流如川,昼夜齐燃,猛雨不灭。接着那火河将一股脑地奔涌到州城来,楼房人骨皆化为灰烬。在这之前人间更有异象,百谷不收,疾病不治,届时还会有猛兽下山食人,吸骨食髓,当真惨绝人寰呐。”
金大人听罢,吓得两股战战,但神色上仍是威严:“什么异象大象,本大人不信。但为保险起见,可有什么提前预防的法子?说来听听!”
胡八道鞠了一躬:“大人找我算是找对人了。本人胡八道专长天象异变,对于地动火山的研究最好。大人若能给我三万两黄金一试,我兴许能解州城忧患。”
金大人稍作思考,觉得划算。但左看右看,堂下侍卫全没听见方才的话般,皆面露痴呆。金大人顿感羞恼,怀疑自己是当傻子遭人糊弄了,于是大手一挥,令道:“来人啊,将这骗人的江湖道士拖出去,重大八十大板,三天后菜市场街口斩首。轰出去别再让本大人看见!”
胡八道嗵的一声跪到地上:“小的不敢妄言。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小的要向上仙通信,那银两得按地上算钱,费用可不得是寻常的成百上千倍!大人可以不信我的,但有一言,还望大人记住!若那津山顶上开始冒白烟,大人切记提醒百姓速速撤离州城,头也不回地往东方赶。不出八个时辰,火焰河便会危害人间啊!”
在听了雷小虎的话后,金大人重新忆起了胡八道,并且怀疑他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粮食歉收、爆发时疾、怪物吃人,倒是都让他给说中了。他记得当年胡八道挨到五十大板,人就已经咽气了,如今埋在土里,应该只剩一具骷髅。现在想来也是可惜,他那么大的本事,怎么偏偏嘴贱呢。
金大人没办法,只能召集膝下的两枚儿子:金文昌如今年二十,已行冠礼,对诗词歌赋颇有研究,礼仪道德上更是优异,与父亲的德行有天壤之别。这让金大人很不喜欢,看他哪哪都不顺眼。这生儿子嘛,总要个和自己十分像的才好,培养起来才充满喜悦。若是生出个处处和自己唱反调的,那养在跟前心里多添堵。金大人恨不得他能立刻考取功名,早早被调到京城去当官,再别回来了才好。
金武略就不一样了,他如今年十八,剑眉星目,高大威猛,精通双斧冲杀,一个人便是一辆移动战车,武学天赋上堪当李逵第二,却又貌似潘安,满大街的小姑娘看了都要尖叫。金大人对他很是满意,望见他就如同看见年轻时的自己,也是如此火辣,如此具有生命力。但是金武略文化水平偏低,至今识字状况不详,不曾被人目睹读过一本书。九岁那年更被郎中确诊为失读症和多动症,一闲下来就浑身发痒,非要暴揍几个倒霉蛋心里才爽快。
这两位儿子如今站在他的面前,长子弱小如霜打的白菜,皮肤都泛着绿,幼子年轻高大,斜拨楞着左脚抖动不得闲。金大人看着他们又是发愁,又是不舍,但还是将眼下的状况向二人阐述:现如今山上出现了妖魔,得由一人上山讨伐,此战凶多吉少,去了十有八九就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