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翔的那席话就像是恶梦一样每天追着我跑,我常常梦到原本抱在怀中的宇哲突然不见,不然就是看着宇哲被亦翔或是他妈妈带走,但自己却始终追不上他们的脚步。因此,我经常在半夜中惊醒,只有感受到宇哲的重量和温暖之後才能放心地再次入眠。
我怎麽觉得我和宇哲的情况好像对调了一样?在搬出家里之前,总是宇哲在半夜哭闹,後来搬出来之後,宇哲在半夜哭闹的次数就大幅减少许多,除了固定要喝牛N的时间之外,他越来越少在半夜中醒来,反而变成是我经常从恶梦中惊醒。这样的情况每当在见过亦翔之後就会变得更严重,每次见到亦翔或是他妈妈,他们总是不断强调离婚之後是不会让我见到宇哲的,说好听是提醒,但说实话就是在威胁我,用宇哲来威胁我不该让这段婚姻结束。
小勳和彦廷都告诉我不用担心,就算将来监护权很不幸地真的不在我手上,我依然有探视权,亦翔也不能阻止我和宇哲见面。即便他们都这麽说,但我还是无法完全安心下来,而这样的恶梦一直纠缠着我直到法院判决出来的那一天。
如果问我说这二十四年来最幸福的事是什麽的话,我想就是听见结果的那一瞬间。
在宇哲十个月大的时候,我和亦翔终於离婚,结束了这段两年左右的婚姻,而更让人庆幸的是宇哲的监护权归属也是我。
「恭喜你,宇哲妈妈。」我记得知道结果的那天彦廷是笑着这麽跟我说。
因为是彦廷说的,宇哲妈妈这四个字听起来更有重量,也因为是这样的日子,这四个字听起来更有意义。
有了宇哲的监护权之後,让我安心许多,可是亦翔还是有探视权,我不能阻止他和宇哲见面,我和他约定好了每个星期天让他跟宇哲见面。说真的,我很不想和亦翔继续有所牵扯,也不想见到他,从他开始对我动手之後的那天到现在,我已经在这段残破不堪的婚姻中把他看清楚了,尽管当初他是让我感受到幸福的人,但如今想起他时我想的几乎都是那些充满恐惧不安的恶梦。然而,我仍不放心让宇哲单独跟他见面,不只是害怕宇哲被他带走,更害怕他会不小心失控对宇哲动手,亦翔的脾气已经不是现在的我能掌控的。
亦翔每个礼拜天都会来找宇哲,买玩具来给宇哲,也会带宇哲出去玩。只不过,我实在是不放心让宇哲和亦翔单独在一起,所以每次的外出我一定都会同行,所幸他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发过脾气,在宇哲面前,他始终都是我记忆中那个最温柔的亦翔。
或许,宇哲的存在真的有办法平复他那反覆不定的情绪,他总因为宇哲而笑得好开心。我记得他第一次看见宇哲扶着墙壁站起来的惊讶模样,我也记得他第一次听见宇哲叫他爸爸的惊喜表情,他每一个因为宇哲而露出的温柔模样我都记得。可是,我却永远忘不了他动手打我的失控模样,无论他在宇哲面前有多麽温柔,我始终无法真正放心。
而这样的日子只维持到了宇哲两岁左右,这样短暂的幸福在那天再次因为亦翔的失控而崩塌。
今天是礼拜六,但因为公司临时有工作,我只好在难得的休假日跑了一趟公司。爸爸今天不用上班,他人就在家里,所以我不敢请妈妈在假日的时候帮我顾宇哲,小勳刚好又有事情没有时间,我只好把宇哲带到公司去,幸好老板娘同意让宇哲留在公司里。
後来,大概是从小勳那边听说了这件事,彦廷突然跑来公司说要帮我照顾宇哲。刚才他们不知道是跑去哪里玩了?直到快下班的时候,彦廷才带着宇哲回公司等我下班。
离开公司之後,我接过宇哲的手,看着站在一旁的彦廷,「彦廷,不好意思,还专程让你跑来公司帮我顾宇哲。」
彦廷耸耸肩,「不会,反正我今天也没事。」
「就是你没事我才觉得不好意思,今天你难得休假。」我抱歉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