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罪臣龚肃羽,扰乱朝纲,藐视皇恩,无人臣之仪。亏礼废节,谓之不敬;独揽大权,谓之不忠;苛待家眷,谓之不仁;Hui乱内院,谓之不端。

    公道溺于私情,礼节亏于嗜yu。恃权势之大、党羽之众,意蔑天子,负圣智之明,心轻君上,傲长志满。通小臣,结朋党,侮殿上,犯十恶,大不敬。

    今特赐鸩酒一杯,赐令自裁,以示天恩。钦此——谢恩——”

    身周站了两排禁军侍卫,宣旨的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龚肃羽头戴乌纱,身着锦J正红卷云纹官袍,垂首交手作揖,跪在殿前,面sE惨白,走投无路。

    “罪臣,龚肃羽领旨……”

    永嘉帝突然来着这么一出,没人来得及反应,恐怕都没什么人知道,在朝中呼风唤雨十多年的次辅大人,因为得罪了皇帝,这就要被冷酷蛮横的君王处Si了。

    龚肃羽从太监端过来的h锦托盘上缓缓接过装着清酒的白玉瓷盏,双手握着酒杯止不住颤抖,却又不得不勉力稳住不让毒酒洒出来。他低头凝视杯中毒酒,踟蹰不动,还没有收到蓝鹤的回信,喝下这杯酒,恐怕就看不到她会在信上写些什么了。

    皇命难违,君权从来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最终,他还是慢慢举起杯子,缓缓闭上眼睛,仰头一口饮尽……

    秀净如雪的双手握着杯子垂下来时,在红YAnYAn的官袍映衬下,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凄美。

    饮下毒酒的龚肃羽睁开双眼,目中有莹莹泪光,他微微仰起头,最后看了一眼前方巍峨大殿,温润俊美的脸逐渐变得苍白,薄唇失sE轻颤,终于掩不住凄苦悲怆之sE,似有无尽不甘。

    壮志未酬,却抵不住腹中鸩酒剧毒索命。

    泪都还没来得及落下,曾经意气风发叱咤风云的次辅大人就已再度合上双目,侧身重重摔倒在冷y的地面上。早春清冷的微风拂过他的尸身,轻轻掀动他的袖角袍摆,清瘦的身T蜷曲在正红官袍下,孤寂落寞,萧瑟凄凉。

    他手里还握着那只白瓷酒杯,面容倒是一片平静,不知从哪里吹来的一群桃花瓣,欢跳着路过时被他的尸身挡住了去路,片片nEnG粉点缀在他身上,就像是娇美淘气的蓝鹤,初看格格不入,细看却又很称他,融去他的清冷,添上几笔柔情。

    心哀春sESi,尸冷落花伤。

    龚府内外一片素缟,悲凉哀戚。皇帝没有追究龚氏其他人,龚慎丁忧在家,与妻子和余姨娘一起为父亲C持丧事,阖府上下都伤心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