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听她道:“听说,你书读者极好,小小年龄已经中了童生?”
那时,他脸上的疤痕十分骇人,宛如一条蜈蚣斜横在脸上,心中愤懑,咬着牙说:“原是二月准备参加院试,取秀才之名。”
谢大夫人语气隐透了几分惋惜:“科举虽是最好的出路,可不是唯一的出路,你是读书人,道理比别人多,已经胜过这世间泰半,自暴自弃切不可取,这世间祸福难料,吉凶难知,又岂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临走的时候,他站在扶风院这一树玉兰之下,当时朵朵玉兰,花开如莲,他想着谢大夫人之品性,便宛如这玉兰一般高洁。
一个丫鬟上前来:“大夫人让我将这一瓶上好的玉容膏赠与你,让你回去擦一擦,虽不能消除脸上的疤痕,但也能淡化一些。”
十年后,又值玉兰花开,他再临虞府扶风院,却是物似人非。
此时,他依然没能领会谢大夫人那句:“世间祸福难料,吉凶难知,又岂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可直到后来,他随同虞家大小姐离京多年,再回京城,才终于领会,谢大夫人这一番肺腑之言,原是应在她的女儿虞幼窈身上。
是这个少女带着他一路辗转,冠盖京华。
周庄选了周永禾做管事,是在向她示好,她是掌了家,可手底下都是府里用老的人,这些人办事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想要驱使,想来是不容易的,有了周永禾,今后她也不至于无人可用。
既然如此,周永禾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
虞幼窈也不废话,让春晓将一沓纸拿给了周永禾:“周管事,既与我母亲有一段渊缘,也是你我之间的缘份,下午庄铺上的管事都会进府,届时我会提及这事,便有劳周管事,与其他管事们商讨一个规程,然后立个新契,这些日子便在府里府外推行了。”
周永禾没有多言,洁白的宣纸上,一排排行楷小字虽有些稚嫩,却也是天质自然,刚柔并露,竟是出自一个半大的孩子之手,实难叫人有些难以置信。
待整篇看完,周永禾肃然起敬:“大小姐格局甚大,不拘泥一眼之地,集权治人,分权治事,刚柔并济,恩威并显,”一边说着,他已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虞幼窈面前,恭敬地躹了一个身:“子章,愿为大小姐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周永禾果真是个聪明人!
周庄的管事在虞府一向十分得脸,在各位管事之间,也是少有的体面,有周永禾带头,这事也就容易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