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着虞念卿,忽而听得有小厮来报:“二少爷,老爷请你去见他。”
“走罢。”他站起身来,随小厮去见爹爹。
他已下定决心了,脚步沉稳,并没有半点迟疑。
宋父见得长子,正欲恭喜长子摘得会元,忽然眼尖地发现长子的衣襟上沾着一点碎末子,遂伸手捏起碎末子细看。
宋若翡瞧着爹爹的手,这手上并未执着竹条,他却觉得这手上已执了竹条,正在蓄力,立刻便要将他打个头破血流。
他面上不显,被竹条抽破皮肉,深及骨头的痛楚却已卷土重来,将他结结实实地笼罩住了,进而贯穿了他浑身上下的骨髓,蔓遍了他每一滴的血液。
虞念卿老是说他不该不怕疼,亦不该不怕死,他其实怕疼,亦怕死。
只不过是麻木了而已,只不过是习惯了而已,只不过是无人在意而已,他才逼得自己必须不怕疼,必须不怕死。
惟有不怕疼,亦不怕死,他才能麻醉自己。
“若翡。”他听见爹爹唤他,爹爹的嗓音一如往常,他却觉得是从十八层地狱传来的。
“若翡。”宋父怒目而视,“你是若翡罢?这是龙井酥的碎末子,若素甚少吃龙井酥。”
宋若翡颔首承认了:“对,我是宋若翡,不是你引以为傲的宋若素。”
被欺骗的愤怒催促着宋父一脚将宋若翡掀翻于地。
宋若翡早有准备,但后脑勺与背脊仍是疼得厉害。
他知晓自己的后脑勺并未磕破,背脊亦未折断,但太疼了,实在是太疼了。
宋父质问道:“你为何要假扮若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