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秀。”
一声轻唤,风轻云淡。
佐铭谦在走进这扇门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双腿像被灌了铅一样沉重。
郗良略微惊讶地回过头,顺着佐铭谦的眼神,她慢慢垂下睫毛,用手捏捏裙子,呆呆移动双脚,站得离阿秀更近一点。
她轻轻地m0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痛觉令她更清楚自己该做的事,也是必须做的事。
阿秀在看到佐铭谦那与Si去的康里如出一辙却更加稚nEnG的面孔后惊颤着双腿哆嗦地往后退,当膝盖窝抵住坚y的床沿,微胖的身躯缓慢地蹲下来,哭着摇头,沧桑的眼睛里满是顽固的不甘心。
自从踏进江家到现在四十六年有余,从伺候江韫之开始,她认为这只是一个富人家的无知小千金,哄她开心就行了,毕竟第一次见面,小小的她扬起头憨笑,明亮的眼睛像月牙儿一样。
谁知道当天晚上,江韫之坐在床边,小脚丫子泡在水盆里,阿秀蹲在地上一心帮她洗脚,接着一个稚nEnG的呼唤从头顶传来,“阿秀?”
阿秀抬起头看她,她的小脸上早已没有了白天的调皮样,眼眸仿佛含泪一般晶亮,她叫了她一声,又看着她默不作声,这样贯穿灵魂的对视,阿秀被拨开心弦,难以抑制地沦陷。
后来,当江韫之长大rEn,远离西川以后,阿秀每天每夜都在盼望。阿秀知道江韫之不想待在江家里,知道她想离开,知道她想永远地离开,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能回忆起自己来到这儿的第一个夜晚,她叫了她一声后的沉默,那时她的yu言又止。
慢慢地,阿秀终于明白,原来在没有江韫之存在的江家日子是这样难熬,像一种痛苦到令人绝望的慢XSi亡,如果不自己来个了断的话,就永远也到不了尽头。
可是,阿秀还想再见到她。
直到一九二六年的一日,阿秀走进江夫人的房间,看见夫人正拿着匕首在自己的手腕上b划,仿佛在找个一刀致命的位置,好在刹那间了事。
阿秀怔在原地,江夫人看着她温柔地笑着,要她不要慌张,当作没看见,赶紧离开。她记得自己当即把门掩上了,说:“夫人,不要做傻事。”
江夫人的眼睛,宛如当年那个晚上年幼的江韫之的眼睛,明亮得含泪。
她说:“活到这个岁数,已经太多了,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