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打开来,有一GU淡得就要彻底散去的清香。
郗良坐在沙发上,在一地报纸屑中认真看信。
尊敬的夏佐·克劳利先生
你好,但愿这封信不会使你觉得唐突。
我看过你的《明星蚁》,我想告诉你,我叫娜斯塔西娅,我还有一个汉名,Y成安。很遗憾我不懂汉语,但我还记得自己的姓名怎么写,因为这是母亲教我的。
在你的最后见到和自己的姓名一样的字时,我很紧张,注释里说这是祝Y成安平安的意思,但愿不是我自作多情。
里,主人公晦生后来结了婚,嫁了一个有俄罗斯血统的瑞典军人,还生了个nV儿,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只是好日子并不长久。
事实上,克劳利先生,我确定你写的主人公是我的母亲,她也曾是一名芭蕾舞者,她叫Y原晖。我听说她的名气很大,人尽皆知。只是对于她的nV儿来说,她早已渐行渐远。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把她写得那么痛苦不堪,是因为她的经历本就如此吗?我真想知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你连我的姓名都知道,我很难不去相信你所写的一切。
母亲的经历我无从得知,没有人告诉我,我的养父,他好像知道什么,但他对此缄口不言。
你在书里说,“如果有人问我这个故事是否真实,我想说,这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但我不否认里有幻想因素的存在,至于主人公的结局,或许还活着,或许已经Si了。”
这说明你并不知道好日子并不长久以后的事情吧。写这封信,正是因为我想告诉你,我的母亲已经去世,在一九三八年十一月七日,我六岁的时候。
母亲是自杀的。时隔多年,我依然忘不掉。当时她说要带我出门玩,那是她第一次对我说了谎。我站在家门口等她,好久好久,她都没有出来,我跑进家里去喊她。她躺在地上,脖子流着血,脸上在微笑。不管我怎么叫唤,怎么摇晃,她都再也没有动静,再也不理我了。
有件事我从来没有和谁说过。母亲给我留了一个录音带,她说本该带上我一起走,可她不忍心,她希望我永远记住她的话,永远不要忘记,如果我活得太痛苦的话,我也可以像她一样做,到那个时候她会来接我。
录音带,她说听完就要扯掉,所以被我扯掉了。我把扯下来的带子系在手上,后来来了警察,我变成孤儿,进了孤儿院,带子被别人丢掉了。
这么多年我好怕我会忘记母亲,所以每天起床我都要想念她一回,想念她的声音,想念她的话,想念她的容颜,想念她的拥抱,没有一天是不这么做的,但时至今日,我能想念的东西已经很少很少了,不知不觉我忘记了关于母亲的很多很多。
如今看见你的,我才知道,母亲也许真的活得很痛苦。她选择了最残忍的方式。我曾听孤儿院的人说,自杀的人会用上吊的方式,或者服毒,或者溺水,反正没有人会往自己身上动刀子,只有在战争的时候,人们会用刀子伤害别人,弄得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