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这一年,对赵佶而言算是比较重要的一年。

    他初初穿越而来,从不适彷徨到逐渐适应起来,结识乔峰,拉拢丐帮收服全冠清,从一个两眼一抹黑的闲散王侯,到现在薄有成绩,掌握了一群为自己所用的人手。虽然暂时还做不得太多事,但总算打下了一个基础,对于未来的道路,也总算多了一丝笃定的信心。

    过去这一年,也算得平静,除了前往洛阳一行,赵佶大半时间还是留在汴梁城中,在王府和别院之间穿行。削减了绝大部分以往的应酬消遣,在外人看来,端王爷的确是修身养性,修道有成,少了许多荒唐事迹流传出来。

    虽然在明面上减少了许多与丐帮的接触,不过赵佶对于丐帮的各项事务却仍很关心,身边有全冠清这样一个尽责的细作,丐帮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也的确都瞒不过赵佶。乔峰这一放权,丐帮的发展的确上了一个新轨道,单单在去年一年里,就在各地增添了七八个堂口,江湖上名声益发响亮。因为有了长老堂的存在钳制,倒也没有出现什么弱干强枝的苗头,势头很是不错。

    而因为有了赵佶的扶持,全冠清在长老堂里话语权也逐渐加强,已经可以代表赵佶传达一些能够影响到整个丐帮决策的意向。赵佶已经授意丐帮在两浙一带发展,就近观察摩尼教的发展势头。不能及早解决方腊这个隐患,终究是赵佶心里一根刺。

    至于乔峰,从繁杂事务抽身出来,大半时间留在洛阳总舵,偶尔会来汴梁逗留一段时日。没有了琐事缠身,乔峰的武功进境益发明显,最起码在马大元的评价中已经青出于蓝,大大超过了前任帮主汪剑通。汪剑通武功如何,赵佶并不清楚,但那么多一群人围攻乔峰的父亲萧远山,仍然险些送命,想来也不是什么不世出的高手。不过李傀儡一次见到乔峰,评价此人武功不在自己师门长辈之下,却让赵佶大概清楚乔峰现在确实应该能够大胜丁春秋。只是不知比起那些真正的隐士高人来,到底孰强孰弱。

    眼见着每次见面乔峰的武功都有进益,赵佶也不禁心痒难耐,实在按捺不住自己学武的念头。只是他自己也明白,如果像乔峰稳扎稳打正统的练功,这一生都很难达到所谓的江湖一流高手境界。首先他诸多琐事缠身萦怀,很难心无旁骛的修炼武功,第二他也不认为自己有乔峰那种得天独厚的习武天赋。若一番劳苦最终只是一个不入流的水平,这武功学或不学,其实无甚区别。不过有了逍遥派北冥神功的存在,哪怕现在赵佶还没有学到手,但也大可以做做一代宗师的美梦。

    身边就有李傀儡这个逍遥派的正统传人在,赵佶便总也忍不住在他面前念叨南华经逍遥游,北冥有鱼之类。虽然明白李傀儡这点武功造诣,未必就会知道本门中最高深的武学,但也应该总会有些耳闻。赵佶也不奢望能从李傀儡口中得知功法口诀,只听一听与此相关的枝节闲言就能极大满足他的猎奇心理。

    只不过李傀儡这个人,所有心思全都放在戏文上,对于赵佶这一番旁敲侧击的作态却一直视而不见。只有一次,在赵佶又念起逍遥游的时候,似有心似无意插了一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不过这前提是,须得确定自己有那海的度量才是。”

    终于从李傀儡口中听到一些硬货,赵佶喜出望外,仔细思忖这话的意味,莫非修炼这北冥神功还有什么限制不成?可是段誉那小子分明半点武功都无,也没有什么迥异于常人的禀赋,自己误打误撞都能练成,看来也不像是有什么限制啊。噢,段誉的后脑勺比较高。

    当赵佶再想深入这个话题的时候,那李傀儡又已经埋首钻研戏文了。赵佶想要从这戏痴口中掏出一点硬货,也着实太困难了。不过保不齐这李傀儡哪天脑筋又会搭错线,冒出一两句话来。因此为了让这李傀儡安居在王府中,赵佶也着实煞费苦心,每隔一段时间便抛出一两篇新的戏文,脑海中那些存货实在支撑不住,不过一些戏曲故事总还记得许多,自己修饰一下写出来,倒也还堪用。如此大半年来,赵佶磨练文笔,文采不免又上一台阶,私下里常觉得,凭他现在水平,试着写一写水浒传也未尝不可,只是自己一定要是光明伟岸的。

    说起这李傀儡,其实还有一桩别的好处。此人痴迷于戏曲,唱戏的功底更是世所罕见。汴梁城勾栏市井之间虽也不乏此道高手,但与李傀儡相比,又实在差了太多。加上此人是个隐宫之人,也不需要避嫌,所以来王府不久赵佶便请向太后驾临王府,听一听此人唱戏。向太后久居宫中本就无聊,听到李傀儡的戏文唱法即刻便钟爱热衷起来,因此这大半年来频频驾临端王府,兴致来了甚至直接在王府住上几日。

    当然朝中也有言官就此事进谏,言道满朝上下励精图治富国强民,独独端王府上日日笙歌,委实太扎眼了些。不过皇帝一来感念于太后谨守礼法不对自己过多干涉掣肘,二来也觉此事实在无伤大雅,总比赵佶过往所作所为要好得多,因而对此不发一言。有时候甚至抽出时间来特意陪太后来端王府听一听戏文,虽然听得也颇兴致盎然,但终究不好此道。

    值得一提的是,年前宫里圣人传喜,去年秋里果然诞下皇子。这是皇帝第一个子嗣,眼见大宋后继有人,自然满朝欢庆。皇帝欣喜之余,甚至要将未满月的皇子直接封为王,只是生恐折了皇子的福分,才暂时作罢。可惜这皇子生来便有先天的不足,未熬过年关去便夭折了。大喜转眼转为大悲,皇帝伤心之下,大病一场。

    这样的紧要关头,赵佶自然不敢再怎样跳脱引人关注,每天闭门不出,只在家里诵读道经,一应访客概不接见。

    这情况一直持续到年后出了正月,赵佶才得到宫中传讯要他进宫参加家宴。皇帝刚刚经历丧子之痛,这家宴不免显得气氛沉重些,赵佶本不欲参加,想了想还是安排进宫吧。他倒是想准备一些调养身体的参芝灵药一并带去宫中,却被梁师成阻止了:“禁中什么良药没有,王爷您做得多,错处未免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