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器很怕五月鸢尾号是关河的背负,但到此刻才想明白,关河这样的人,做任何选择都是出于自己的内心。对于有些人而言是背负的东西,对他而言只是往前走时的一步路,他不是不会被影响,但这一步迈出去,就是过了,未来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出于对当下的考量。
他觉得自己好像更喜欢关河一点了。
关河和沈成器沿着五月鸢尾号往海边走,他们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情侣一样散步,走得很慢,偶尔低头说两句话。沈成器在这一路上想了很多,甚至考虑过如果他们终其一生也不能看到太阳,那他们做的这一切是否值得?
这一刻他想起季知秋说过的话,在追求真理的路上,可能他们只是一块小小的瓦砾,但真理之路就是由这一块块小小的瓦砾堆积起来的。
科技文明社会是一个重视结果、讲求效率的社会,可人不是在结果里成长起来的,人是通过过程不断磨砺、不断变强。结果很重要,但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其实没有多大意义。
认真走好当下的每一步,就足够了。
“快快快看!”不远处的莱昂传来一声惊呼,“这个冰面下是不是有鱼?”
沈成器听到声音,跟关河对视了一眼,然后笑弯了眼睛,拉着关河就往前面跑:“有什么?”
梅以安和季知秋站在莱昂身边,看见沈成器和关河来了,笑了笑,解释道:“刚刚莱昂非要说他看见了一个黑影,恐怕是条鱼,现在他准备凿个洞钓鱼呢。”
“真的有鱼吗?”沈成器好奇地问。
关河也往冰面下看了一眼:“我们来第一天就用微波雷达测高仪测量过海上冰层的高度,平均七十五米,就算这冰的透明度再好,看到鱼的可能性也很低。退一万步,哪怕真的有鱼,也不建议去打洞,到时候冰层破坏引发冰面塌陷,后果谁负?”
莱昂哈哈笑了两声:“开个玩笑,不要在意。你们知道吗,地球纪年时代的人有一个很有趣的比喻,夜晚看海,就像——”
他拖着尾音,故意不说。
关河、季知秋和梅以安都是很沉得住气的人,都不应声。莱昂觉得无趣,拿胳膊肘撞一下沈成器,沈成器便配合地问:“是什么?”
“听抽水马桶!”莱昂眉飞色舞地给众人比划,“就是这样,哗啦——哗啦——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哗啦的声音,但偏偏人们觉得这是一种浪漫。”
沈成器不知道这个笑话好像在哪里,他一脸不解地看向莱昂:“我没用过抽水马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