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徐徐,自开着的窗子吹进来,带着湿润的水汽,凉凉的扑在皇后疲惫的脸上。她坐在窗边,宴上绾着的高髻、假发都被依依拆下来。宫女首饰娴熟,一丝不错的将她头上的金玉首饰拆了下来,放在另一人托着的乌木盘里。
房门“咚咚”的响起来,便有宫人推门进来道:“娘娘,世子爷给您请晚安。”
皇后平淡无波的面上显出一丝烦闷,那眉头也紧紧拧成了一团,十分头疼的模样,道:“让他进来吧。”
宋昭一进门,便是规规矩矩的向着皇后行了个礼,笑嘻嘻道:“姑母安康。”
“起来坐吧,”皇后侧眼睨着他告坐,又道:“你好端端的去招惹永平做什么?那沈家丫头已经很是不容易了,你又去招惹人家,从旁煽风点火是为的什么。”
宋昭一副混不在意的样子,慢悠悠解释道:“我也是为了姑母着想,那沈清容如今既是奉国夫人的人了,奉国夫人又格外得皇上器重。若是往后,奉国夫人肯帮姑母,岂不是极好的?”
皇后不禁冷冷一笑,道:“你倒是会打主意,可谁也不都是个傻子!那沈萍六、七岁便入了宫,在内宫大半辈子,你以为她瞧不出你的心思来?她可最是个心明眼亮的主儿!否则你以为她一个奴才,是如何担得起这泼天的恩宠的?”
宋昭不慌不忙的解释道:“侄儿自是清楚,奉国夫人心思透彻。不过到底是被皇上、太后宠信多年的人,如何能忍得住贵妃三番五次的打脸。永平公主是个混不吝的,侄儿便利用沈清容,让皇上与太后都心生歉疚,总有罚永平公主,冷贵妃的时候。”
皇后有些失神,半晌才若有所思的重重叹了口气,道:“我让人在沈家上下仔细的查过,沈清容倒是个懂规矩、知进退、明事理的好孩子,可她不愿意,从前在沈家的时候不愿意,如今跟着奉国夫人只怕就更不愿意,你都做了多少的孽,如今便别再祸害人家好闺女了。”
宋昭失笑,满脸的真诚,满眼的狡猾,“瞧姑母说的,那我也想浪子回头。找个懂规矩、知进退、明事理的正妻,我瞧着沈清容就不错。”
皇后看着他那满腹幺蛾子都要流出来了表情,严厉拒绝道:“你若要浪子回头,除非那关禾秋死喽!她是什么货色,你还打量着我不知道,你内院因何这般乌烟瘴气,你那婚事因何数次三番的黄了?那关禾秋心里最有数。“
宋昭不由皱眉,道:“您总拿她说什么!她那么柔柔弱弱的一个人能做什么?您是宋家嫡出的闺女,自不明白她这么些年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日子有多难过……”
“你是鬼迷心窍了,我自也不指望你能回头的。”皇后哼笑着,讽刺道:“只有女人能分清同类是什么货色。你乐意抱着个毒蛇当宝贝,谁爱管。滚、滚、滚,别在我跟前儿碍眼。”
宋昭心下不平,可已被皇后下了逐客令,立时不快的起身跪安。
皇后看着他面有不甘的神情,越发严肃警告道:“你以后离那沈姑娘远一点儿,你自己的名声迎风臭十里也就罢了,何苦作孽的带累旁人。”
宋昭心内暗暗流泪,“姑母,我才是您的亲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