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冴君?”少年低喘的声音在空旷的浴室内回响,花江绘吾给糸师冴做完清理,准备起身的时候却被抱住了。
“花江……你杀过多少人?”糸师冴的声音很轻,花江绘吾特意贴近了去听,耳朵被呼出的热气弄得有点痒,“你还记得被你杀掉的人的长相吗?”
“唔,没数过……我只记得我母亲的脸。”花江绘吾安抚地揉了揉糸师冴的头发,对方很明显没有完全听懂他的回答,男人把湿透后颜色变深且遮挡少年眼睫的刘海撩了起来,双手捧起他的脸,对上他闪烁的眼神,“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见糸师冴不回话,花江绘吾弯腰把人从水里扛了出来,放在淋浴下,先是把护发素递了过去,自己则坐在旁边打开了一盒布丁,用包装里自带的塑料勺子喂到糸师冴嘴边,“那些人造成的死亡比我多,没什么好想的。冴君,吃口甜点开心些,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况且,这些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糸师冴吃了一口,第二口再递来时就偏过了头,“……我看见了,那些照片。”
那个白皮男孩起初是求糸师冴带他去见一个听起来好像有点印象、有着西班牙名字的所谓的教父,口口声声说愿意像糸师冴那样侍奉他,渴望得到成功的机会。
糸师冴拒绝了,因为他想起来这个名字属于当初迷奸他的那个黑帮大佬,无论是当年的事,还是被人质疑用身体换取如今的成绩,都令糸师冴倍感愤怒,直言两人如今没有任何关系,自己不会原谅对方。
糸师冴的愤怒不是伪装,这让白皮男孩产生了瞬间的动摇,这时,不远处传来了经纪人呼喊,糸师冴接着警告对方让他立即离开。男孩没有放手,在和赶来的经纪人与保安的拉扯中,身上带着的东西掉了一地,不是什么武器,而是一张张血腥的照片。
男孩的哀求在看见照片的瞬间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咒骂,大意是那个杂种剥夺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手段,杀害了他的家人。
男孩被保安拖走后,经纪人决意不将此事上报给花江绘吾,他在送糸师冴回宿舍的路上反复抱怨对方获取的情报太滞后,意图营造出无妄之灾的假象,寄翼于糸师冴不会关心这些的顿感。看似浅薄的谎言维持了近四年,他不关心花江绘吾的想法和真心,只怕糸师冴知道真相后会崩溃。
糸师冴侧躺在床上,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一直停留在拨号界面,对花江绘吾的思念与恨意交织在心头,天快亮时才沉沉睡去。意外的,他在梦中窥见了几分自己不该有意识时发生的事情——自我和自尊完全被剥离,像是布娃娃一样被随意摆弄,没有尽头的屈辱化作身上洗不掉的计数。
糸师冴从噩梦中惊醒,视网膜上还残存着梦中的影像,看不清面孔的成年男人就坐在他的对面。
“冴君。”糸师冴听见有人这么喊他。
“啊?”花江绘吾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眨了两下,“假的假的。要么照片是假的,要么这事不是我做的,要是连你都能看见那种照片,我早被西班牙政府逮捕了,日本官方也不可能让我入境。”
“你会做更过分的事吗?”糸师冴安静地看着他,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了花江绘吾的眼睛是漂亮的钴蓝色,明明之前收到那枚同色戒指的时候还没有意识到这点。
“更过分的事?你是指给你挑痘吗?”花江绘吾指了指糸师冴脸上的青春痘,不意外地被花洒呲了一脸,手中没吃完的布丁也遭了殃,看着恢复几分活力的少年,花江绘吾笑了笑,“好了,不开玩笑了,你脸上的情况还不算糟糕,贴两次面膜应该就下去了。把头发冲干净上来吧,今天的晚饭有新鲜的金枪鱼大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