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被暴力砸开的寺门外，煞气腾腾的军士们列阵在外，凝视着建筑之中的某人。天色已晚，未曾点上一支贡烛的寺庙中什么也看不到，却仍然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仿佛这庙宇放的不是哪位佛或者菩萨的塑像，而是哪位大神的真主。
“进来吧，这里没有伏兵，我手里也没有武器，你们只管进来好了。”
庙里的那位看不见的大人发话了，声音虚弱，却充满庄重感。士兵们听闻后，将信将疑地燃起火把，走进了一片漆黑的庙宇。
这座不算破落的寺庙，此刻安静得堪称可怕，只有一敲一响的木鱼声，和甲片的摩擦声，还在这片死寂中孤独地盘旋。火光逐渐逼近庙宇的深处，首先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尊双目紧闭的大佛，而后是佛像上的灰尘和蛛网，最后，则是端坐在佛像前，轻声诵经的男子。
那便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那人看上去不过三四十岁，乌发披散，批裹着一身朴素的衣物，一手缠着佛珠，一手敲着木鱼，口中喃喃诵经，似乎与普通的中年人无异。若非他手边那把镂刻着华美花纹的宝剑，军士们或许永远不会把他与自己要寻找的那位君主联系起来。
那位曾是北方一霸，差点成为天下共主，被命运与骄傲打倒的，王。
“要杀也好，要剐也罢，朕都认命。”
半晌，男子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再度开口。
他的神色是如此平静，似乎是早已预料了最后的结局。作为一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皇帝，他从来不渴求善终，甚至不觉得自己能落得全尸，他早已给自己想好了最坏的结局，并于此等待他的到来。再不济也是被一根白绫勒毙吧——天王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在口中呢喃着阿弥陀佛。果然……心里虽然一次次做好了准备，也懂得其中的代价，但当那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他总是会出于人的本能而害怕的。讲究轮回因果的神不会阻止他的凋零，大概只会让他去的体面些，抑或在来生回馈他的虔诚吧。不过这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