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碰到了外放,周律那头话音未落,谈笑就反手给了自己一嘴巴,方先生撇过脸,替她“呸”了一声。
眼前的光晃了一下,方青颂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出轨这么多次,他一直处于漂浮迷茫的状态里,内心的煎熬更多来自于担惊受怕,可当周律提出结婚的这一刻,他才如梦初醒,真正有了愧对他的内疚感。
行差踏错的秘密如同铁丝拧进心脏,隐晦而苦涩。
开不了口。
这注定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一瞬间。
“哥,你别紧张。”
电话那头的周律放慢了语速,他咬字一贯的利落清晰,配合不急不徐的气息,总有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安定。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先领证,婚礼的事情等分化之后再说,你觉得呢?”
这话并无不妥,方先生如释重负地去厨房洗碗,谈笑也识趣地跑到阳台抽烟,饭桌上只剩方青颂一人,数不清的烦恼风一般搅乱心绪,鼻腔酸楚,他极力掩饰着声线的颤抖,笑着说了一声“好”。
挂断电话。
方青颂一个人走进书房,拉开禅椅坐到桌前,仔细地缠好护指绷带,取出一枚磨拓过的石料,涂上边款墨,拧进刻床里。
无名指抵住石料,刻刀凿磨,发出一道沙糯的咯咯声,漫长低质时期形成的严密结构被破坏,轻易化作粉末。
几刀下去,他心里才稍微好受些。
中式书房明净宽敞,两面墙错落地挂着书画摄影,长案对着飘窗,桌上除去纸笔还养了一缸小红鱼,桌与墙的合围之间放了一张置物小桌,零星散着各种杂物。
钨钢刀凿刻石料的声音敲响在空气里,不知道多久过后,方青颂放下刀,抹开齑粉,露出章面上嶙峋的怪石和青松。
这是他在玉山上作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