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继续一路向北。越往北走,景色越荒凉,天空里偶尔掠过一群南飞的大雁,萧索的平原上几乎没有人烟,据刘叔说这样的郊外景色起码还要再看半个月,等之后到关城就有人气儿了。

    马车平稳的行驶在宽阔的马道上,瞿永嘉趴在窗户边上欣赏这副难得的秋景,马车里的小桌上放着一副没画完的水墨丹青,正是瞿永嘉的“大作”。

    多亏了前几日打打良心发现,给瞿永嘉提供了马车改造的图纸,这种改造方式并不复杂,只需要在车轴上加上一个平衡装置就行了。瞿永嘉带着几个小厮,主要是苍术出的力,不到半日就把马车改好了,还把图纸给了刘叔。

    重新改良的马车十分平稳,刘叔一下子就看到了改良马车的,平稳所带来的舒适并不是最重要的,最有价值的是,马车的高度平稳意味着他们可以大量运输一些易碎的物品,例如陶瓷、琉璃等。这些东西因为不方便运输,所以难以流传,一个西域产出的廉价琉璃盏在京畿价值连城,以往他们有心运点琉璃盏到京畿卖,但一路颠簸之下,基本都碎完了,刨去一路运过来的成本,根本没啥赚头。

    但现在有了如此平稳的马车,是不是意味着可以大量运输这些易碎品了?

    商人果然是商人。瞿永嘉在了解到刘叔的想法后,默默汗颜,看来古代人倒买倒卖的手段也挺高明。

    不过刘叔没有急着改造,主要是现在时间紧迫,得抓紧时间赶路,不然入冬之后一落雪,路就难走了。

    因此整个商队,只有瞿永嘉的这辆马车过得最为悠闲。马车内部瞿永嘉也给改了,用木板拼了一个大床,铺上厚厚的一层毯子,只要路况不是太差,就已经非常平稳了。床中央还给放上一个小几,平时看个书,画个画什么的,比起之前的颠簸生涯已经舒服了许多。

    打打窝在被窝里,小呼噜一串一串的。瞿永嘉无奈地看了那白团子一眼,明明是个机器人,竟然比真人还能睡也更能吃,也是没谁了。

    将视线重新移回到小桌上的秋景图。这图只画了一半,苍茫的古道,南飞的雁群,浑圆的落日,这之后瞿永嘉就再也画不下去了。他虽然在绘画上极有天赋,念书时也是学的美术,但他擅长的是水彩、油画,漫画也画得挺不错,反而是老祖宗上传下来的国画一直画得平平。倒不是说他不会画,而是画出来没有意境,只有形而没有神。

    当初老师总是语重心长的教育他:“你啊,就是人生阅历太少,生来不识人间疾苦,缺了点生活上的感悟,画的西画还勉强能算有灵气,可这水墨丹青啊,总是缺了点意思。”

    虽然也跟着老师跑遍了大江南北,一路体验生活一路绘画写生,但他的进步还是非常有限——主要是家里的人生怕他受一点委屈,每次都给预定当地最好的酒店,好东西不间断的送,最夸张的是,有一次跟老师去了高原写生,瞿永嘉有点高原反应不太舒服,当天晚上全家人就坐飞机来看望他了,连忙碌的大哥竟然都到场了……

    被这么溺爱着长大,瞿永嘉竟然没有长歪,也是非常不容易了。

    瞿永嘉把这副没画完的画给卷了起来。他画风向来偏向于轻快活泼,这种苍茫厚重的秋景实在画不好,看着自己毫无灵魂的画作也是挺心塞的,不如趴在窗边多欣赏欣赏美景呢。

    就这么一路前行着,本以为要到关城才能看见人烟,没想到会提前看见这么多人。当看到前面乌泱泱的一群流民时,瞿永嘉被震撼到了。

    这会儿正是傍晚,光线有些昏昧,瞿永嘉朝前前后后望了几眼,粗略估计了一下,这批前往塞北的流民足有上万人,人群绵延数里望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