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羡啧啧道:“上礼拜还约我打高尔夫,看来是只能做点温和运动啊,身体很不好啊。”
白轩逸道:“这次异地重审,情况不会再这么极端。”
“收工,吃饭。”他的话换来何意羡一声蔑笑,头没回就和杨柏走了。
进了电梯,光滑的镜面上只照着他们两个人。杨柏私底下才小心问道:“老板啊,上次说的律所履新的事……考虑以后有结果吗?”
以何意羡今时今日的名气来说,他不大需要挂靠律所获得背书,更不缺案源。但是《律师法》规定,律师必须以律师事务所的名义执业。
何意羡想过,自己开间律所太麻烦,涉及年检,司法局、律协对接,行政管理方方面面,他没这个精力。
所以他得尽快找个下家。他当天辞呈一递,惊动八方律界,四海宇内橄榄枝纷纭抛来。然而何意羡挑肥拣瘦,不是嫌这个律所的合伙人讲话上海话加散装英语,听着下头,就是嫌弃那个律所建议他去大学当客座教授充当BD,最终结果就是谁也没看上。
王笠一案,何意羡虽然在白轩逸面前显得不甚上心,其实心里装的都是如何解决这个卡脖子问题。闻杨柏言没放心上,回得简短:“内资算了,看外资所。”
“啊!”杨柏如被一道焦雷从头劈到尾。
因为何意羡这话信息量大得惊人。“外资所”本质上应该是外国律师事务所的驻华代表机构,因此,它们并不能在中国出庭,从事诉讼业务,在华经营范围基本都集中在外商投资、资本市场、公司并购、税法、知识产权保护、海外IPO等非诉领域。
即是说,何意羡假如进入外资所,那就是另起炉灶从零开头,彻底远离大陆法庭的血雨腥风,隐退江湖了。
杨柏不清楚其中曲折,压根没思考上岸跑路的可能性,他只觉得是两位何律师闹掰的缘故,所以叛逆期的小何律师,矫枉过正了;老何律师那,这几天也没个信,大差不差,也给这一闹整自闭了。
“怎么,我还不能嘴皮子累了,休息休息了?”何意羡把他如鲠在喉的表情看在眼里。
杨柏看一对模范师徒陌路,十分唏嘘,但这种情况越劝越崩,不能刺激,再刺激老板一激动去做法务土里刨食了。便徐徐图之地笑道:“忙了一上午了,咱们先吃饭啊。奉贤路新开了个伶人馆,本帮菜不错不说,还有科班唱折子戏,我都订好大包间了……”
“没胃口,你去吧。”何意羡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松弛地笑道,“各人自有各人磨。没必要为了我,把自己搞得不堪重负,懂我意思?”
杨柏听到大笑之:“啥意思,千里搭长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那我现在回鼎盛?何大律师,你是满腹诗书熟读经史啊,请问历史上三姓家奴有啥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