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羡手肘打在他的肋骨,白轩逸固执地抓住他,手掌放在他的后颈。结果显而易见,动物的幼崽被夹住、叼住这个部位会心率降低,表现被动,身体紧张。人类也不例外,那份肉体上真真实实的焦渴的感觉又使人昏眩起来。像个渴望回家的小孩子,回到安全的港湾,有人把他搂在怀里,能让一切好起来。
希望这个拥抱可以没有时间上之起始,没有空间上之界限,但人怎么能脱离时代在空虚中进展。如那说时代如流沙一般流动不止,他们所站立的位置又不是他们站立的位置。
可是,是否所有最为可畏的事情,都有着一个最为平凡的开始。远处来了三个女人,两个相对年轻,其中一个俏丽瓜子脸是白祺琬。一个年老,那年老的坐着轮椅,看得出芳华时一定是位名动京华的美人,乃至是传奇。一双眼睛亮而极有神,只那像是某种对极权的诅咒。
何意羡撒谎精,王笠的确是这一班飞机抵沪,可何意羡等的人分明是白祺琬。白轩逸发现他如此急躁,正是白祺琬来了一通讯息,说你现在存世还有一位亲人,想不想见一见?
这出一母所生的亲兄弟乱伦的讽剧,即便只要一天没被当面拆穿秘密,一天便得硬着头皮把戏演下去,演得够久,演到大家都忘了尴尬。何意羡曾经邪恶地想,反正世上已无双亲,他不需要对谁义不容辞地负有责任,就可以同哥哥无人知晓地建立个美满的小家庭,培育出世间最好的爱情,谁又能够指责。可正因他这样唯利是图的近视眼太多,不仅讽剧,人间的悲剧和丑剧,才层出不穷。
没有猜错的话,那处处施展华贵的魅力的妇人是他的外婆。他无法面对直视,只能回过头来正视兄长。他感到兄长不再是自己今在昔在永在的神,而可怖地渐渐与母亲父亲的面影重叠在了一起。
何意羡突然就不挣了:“白轩逸,你知道不知道,我把她当亲妹妹。”
多么繁杂的关系,多么纷乱的场景,四周不断地有人在他们面前经过。人生都错位了那么久,何意羡声调里是几乎再也控制不住了,终归还是非常静定地看向了白轩逸,他意决不再眼光浅近下去:“难道不也是你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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