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忽然起了大雾,我收到手机短信,称因为天气原因,今晚由上海直飞曼谷的航班被取消,改为明天,我们只好多在旅馆呆一天。阿赞宋林很负责任,半夜他仍然在园区附近转悠,黄诚信不敢去,我就在他后面跟着,像个助理。晚上的雾更重,经过园区东侧,我忽然听到灌木丛里有声音,以为是猫狗,就没当回事。
又走了十来步,透过雾我看到有人在前面,仿佛在蹲着。我顿时害怕起来,可阿赞宋林已经走远,不在附近,我没敢动地方,也没直接用手电筒照,就先蹲下来仔细看。雾时薄时厚,天又黑,只能隐约看到有个轮廓,像是有人蹲着,我手在发抖,想走又怕惊动对方,忽然听到有人低声交谈,像是一男一女,但细节完全听不清。
这是鬼吗?我在心里说着,看来自己对鬼还是不够了解,既不知道鬼是否会被地上的东西绊倒,更不知道它们会不会在晚上的时候出来聊天。这时,又听到那交谈声中还夹杂着笑,我疑惑更大,这能是鬼吗?于是壮起胆子在附近摸了块石头,约有乒乓球那么大,对准声音来源的地方用力扔过去。
“啊!”对面发出叫声,是个女人,随后又有男人的声音问怎么了。
女人并没回答,两人都不作声。我更加怀疑这是人而不是鬼,就弯腰悄悄走近,到跟前看到有一男一女,都穿着深色衣服,女人捂着脑袋,男人则警觉地左顾右盼。天太黑,只能看到这些特征,两人慢慢互相搀扶着离开,我在后面跟踪,可惜不是专业的,没跟十几米就被发现,两人撒腿就跑。
我立刻追上,边跑边举起手电筒照过去,生怕跟丢,同时大声呼叫保安。这小区有三个人,只有东面没门,也没值班室。但好在夜晚寂静,我又是扯着脖子喊,很快就从北门有人应声,那两人朝西面的树林跑过去,我举着手电筒跑进树林,已经累得不行,后面有名保安也追上来,就是那个退伍兵,果然脚力强。我指着两人跑走的方向,那退伍兵打起精神奋力追,我在后面尽力紧跟。
跑出有不到两里地,就听到前面传来喊叫声和哭闹的声音,有男有女,看来是退伍兵追上了。这时又有两名保安追到,我们三人跑过去,见三个人扭在一起,两保安举起手电筒,把那一男一女控制住。女的坐在地上大哭大叫,说有人抢劫耍流氓。我觉得这对夫妻说话的声音和相貌都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就问:“你们俩跑什么?”
“我们路过这里,是你用石头砸我老婆,”男人说,“我还以为遇到打劫的,能不跑吗?”我心想也有道理,想起刚才他们俩的行为,就让保安把两人架到刚才我发现他们的园区东面,并给余经理打电话。
一路上两人非常生气,说我们是绑架,要我们必须立刻放开,否则就报警。有保安问:“你们大半夜从这里路过?家在哪里?去什么地方?”两人说你又不是警察,凭什么告诉你。
我说:“我刚才看到你俩的时候,你俩蹲在草丛里,还有说有笑的,这也叫路过?”那男人说肚子疼想方便,所以我就找个地方大便,我老婆在旁边陪着,难道也不行吗。这时,有保安说那不是法师吗,果然看到阿赞宋林站在前面,我们走过去,他面前有个地方被挖开小坑,旁边还有把能伸缩的小铁锹,坑里有个黑色的塑料袋,上面还印着“申通快递”的字样,跟之前在西门外荒地里发现的相同。
阿赞宋林指着坑里,用泰语告诉我:“有阴气。”
我笑着问这对小夫妻:“你俩又不是猫狗,大便怎么还带着小铁锹,先挖坑后拉?”那男人辩称不知道这东西是谁的。我说没事,只要铁锹和快递袋上面有指纹,警方就能查出来,到时候看你还怎么讲。
两夫妻互相看看,都有些不太自然。我让保安把他俩送回值班室看着,我和阿赞宋林留在这里。二十分钟后余经理开车赶到,看到这个小坑和铁锹,非常生气,马上要去值班室。我问他要不要报警,余经理说先看看是谁再说。三人刚走进值班室,余经理看到两夫妻,就惊呼起来:“原来是你们俩!”
原来,这对小夫妻就是那天来售楼处闹事、交过五万块定金的那对夫妻。两人还要辩解,余经理打电话报了警,两人连忙阻止,说是个误会,之前听说这小区闹鬼,两人交的定金又不能退,正在打算交钱买房,但又怕鬼,于是就埋了个能驱邪的符,希望有效果。
“真能编瞎话!”余经理很生气,还是报了警。阿赞宋林朝我使个眼色,我立刻会意,把余经理叫到外面,阿赞宋林称,像他这种修法的阿赞,无论中国还是在泰国,都不太方便与警察见面,最好先回避,而且这些事也不要提到他,余经理连连点头。不多时警察到来,似乎与余经理很熟悉,把小夫妻带到那个小坑旁,警察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快递袋打开,里面还是白信封,装着红纸黑字的符。
有名保安立刻说:“跟上次发现的一样!”警察问什么意思,这保安就说了半个月前跟我在这里发现引魂符的事说出来。警察半信半疑,问小夫妻有没有这事,两人垂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