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一幕没有人注意到,龙玄是因为极度的痛楚而无心关注,剑之领域确实号称能扭曲天地法则,可这领域不过是初生的罢了,能抵御纯粹的属性能量,却对烛龙这无比蛮横、无比直接的扫击没有丝毫作用;陆雪琪是因为极度的焦灼而无暇关注,她白色的身影急飞而上,化作一道澄澈的剑虹,在龙玄快要落地之时堪堪赶到,全身扑上,硬是顶住了强大的冲击力将他救下;烛龙则是因为极度的自负而不屑关注,半空之中,它古奥庄严的躯体上缭绕奔涌着滚滚的烈焰,映着它狰狞嗜血的面容,更添几分凌厉残暴,仿佛有无尽的鲜血尸骨如梦魇一般袭来,缠绕向那对彼此扶持的少男少女,带着浓郁的死亡阴影!
陆雪琪脸上呈现出一丝不正常的潮红之色,白皙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却仍然牢牢地握着天琊剑柄,眼中决绝而柔美,异芒如璀璨妖火,熊熊燃烧着!
风火呼啸,凄凉肃杀,这仿佛已是生死时刻,永恒瞬间!
她的发丝在滚滚热浪中拂动,几许令人熟悉的淡淡馨香,顺着鼻腔没入他的心田。尽管倾城绝世的容颜上,带着深入灵魂骨髓的恐怖,她仍不肯稍退半分,天琊的剑光如霜如雪,如山如海,亮若秋水,璀璨盛放。背后那个负伤垂死的少年,依旧昏迷着,身下流淌着的鲜血汇成血湖,无比惨烈,像是突然间变作了万丈深渊,令她不能后退半分!
她微微转头,泛红的眼眸望了眼龙玄,一丝爱惜与温柔的神色一闪而逝,面上重又回复无喜无悲,只有明眸中,始终有清冷如月的光辉在明灭闪烁,仿佛崇山叠影,千万心绪也都在此刻涌上心头——
她在心里无声地苦笑一声,霍然举剑向天,幽然刺去,剑光苍白如雪,却带着一丝哀伤与眷恋,凌厉劲风吹拂着她的胜雪白衣,猎猎而舞,像红尘人间最凄美的景色!
她的视线在这一刻与虚悬天际,高高在上的烛龙相触!
宛若狂风巨涛,逆风切割的杀机在那双冷厉的龙眸中沸腾,似有未尽之意,却最终化为无声。炙热燃烧、永不熄灭的烈焰在其中肆意绽放着,不知在欢庆着什么,哀悼着什么?
这一刻,它的恐怖龙威再无丝毫阻隔,尽数传递到陆雪琪的灵魂深处!
龙玄此刻正处在一个非常玄妙诡异的状态之中,他能感知到外面的一切,能感知到自身鲜血喷涌,生机流逝,但却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哪怕是弯曲一个手指头,仿佛全身的骨节细胞都在沉睡。
他静静地躺在那,脑海之中翻江倒海,浩荡的神念宛若精神风暴一般纵横驰骋,可是那数次救他性命的《太玄剑经》书页依旧沉寂,丝毫不理会他!
直到他“看”到陆雪琪挡在她身前,向烛龙挥出了第一剑,然后很快被一道焚城烈焰镇压回来,然后她不顾自己的伤势,再度站起,然后又一次被击退……蛮荒烛龙似乎很享受这种猫戏老鼠的乐趣,以至于它无视了一边生死未知的龙玄,戏谑地应付着陆雪琪的攻势!
痛彻心扉的悲伤与绝望,镂刻在龙玄的灵魂深处,狠狠地啮噬着!
“啊!”他发出无声地呐喊,狂怒与苦涩如同岩浆一般炙热,在他的胸膛上燃烧着,他鼓动全力,一次次地冲撞着那层禁锢他神魂的无形囚笼,一次,两次,无数次……他早已麻木,只知道机械地冲撞着那神秘的壁障。
他的头忽然剧烈地疼痛起来,仿佛一股被镇压住的古老力量正在复苏,那厚重如山,威凛如天的伟大神力从他的血脉最深处中爆发——
沸腾的能量化作一道道扭曲的线条、符文,最终汇聚成一幅若隐若现,神秘莫测的图案,在冰雪与热焰、深邃的黑暗与澄澈的光明之间,是一具遮天蔽日,庄严宏伟的白骨王座,上面端坐着一个巨大的阴影,暗金色的甲胄泛着淡淡的幽光,带着狰狞的铁面,手中握着一柄金光璀璨的轮盘,死神般的庞大威压以这个人影为中心四散而出,席卷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