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不愿给孩子看大夫,在她家中大夫要进进出出的定然也不好瞒过她的眼睛,带孩子去清心观反而方便一些,虽然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也不知他如今这个模样还能不能救。元栀心急,心里却不乱,拿起一把伞撑开疾步走向街头,瞅准了医馆药店便一家接着一家地敲门。
而屋内的老妇人呆愣片刻,听完元栀的话,半晌才猜测大概是她孙子病入膏肓只能带入清心观给他吸收点灵气,才好避灾了。
等反应过来要去追上和颜,一跨出门槛,却已经不见人影了。门边靠着的伞还在,她忙拿走撑开,沿原路返回清心观。
和颜抱着孩子走出门,便用法术回了清心观前院柴房旁的小屋子里,这孩子这个样子见不得人,以防清心观里更多人染病。他弯腰,手抬起的瞬间,便有一块布在他手中,他小心地给孩子系好,再确认孩子还活着,才出门将房间落了锁。
已经交代好守门人若老妇人来了,就把她安排在柴房旁,再派人看守,再找了大夫领到柴房前请他进去,和颜才捏了诀到东山与西山交界处的桃花山。
不论什么季节,桃花山上都开遍了桃花,是一座神山。风轻轻一吹,花瓣就纷纷扬扬地掉落,又铺成了一层桃花毯。
和颜随便在一处坐了下来,那一处便自然有了凳子和案几,案几上摆着茶壶与茶杯,和颜给自己倒了杯茶,白澈和水息就已经跪在了案几前。
和颜管辖上境所有神仙,但神仙一向受人间烟火供奉,回应人间事也是本职。
难得白澈和水息没有吵架,和颜问白澈道:“东山属你地方,泉溪镇出了什么事,几十口人接连死亡,上次述职表中,我未见此事。”
白澈正色道:“起因泉溪镇的村民,食荆棘果而亡,尸体腐烂无人闻,引足荆虫食荆棘果味肉,散足荆粉,空中散播,一人传一人。原因未明不可上报,神君恕罪。”
上境神仙记事簿知记谁人如何托生,而下境记事簿记谁人如何去世,人生到死之间全靠自己掌握。而山神掌人间吉运,如今这足荆粉病散播人间,和颜知道白澈大概已经散福于泉溪镇,善人有善报,但有人福薄命薄,还是因此而死,中间的事他也没办法再插手了。
白澈说完,水息接着道:“神君在上,东山福泽略薄,散福之后灵力衰弱,既如此,桃花山可否归予东山,水息灵气浇灌,假以时日定兴旺人间。”
桃花山下有灵脉,春日灵气浇灌,灵脉旺人间,秋日灵气凝结,灵脉旺神仙。所以散福一事除了山神直接施法,还有借用桃花山另一手段,也算做神仙功德之中,而功德可用于神职升迁,因此这山白澈与水息争了好几百年。
原来两人今日没有争吵,原因皆在此处。和颜摆手道:“你们自行商议即可。眼下泉溪镇问题棘手,我还要下去看看。”
人还未走,便听得两人又吵起来了,水息粗粝的声音格外清晰入耳:“我说的那些哪点没有道理?你再把桃花山留住,不是你死就是树死!”
白澈稳稳驳道:“那便等我死了,否则你休想从我这拿走一片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