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月上梢头,晚风忽徐忽急,黄府内的葱茏树木簌簌抖动。

    一片良辰好景,黄老爷来找黄夫人,却不是赏景谈情的。

    他板着脸,掀开前袍坐下,道:“你这个儿子心思不正,行为偏激,日后必定累及我们黄家。”

    黄夫人本笑盈盈亲自为她添茶,登时呆在原地。

    这回黄夫人的笑容不再完美,她嘴角泄露一丝丝哀恐:“老爷您说笑,他如今在家很乖得。”

    黄老爷厉声道:“说笑?次次我都与你说笑!?”

    黄夫人甚少被自家夫君如此,不留情面的训斥。

    发完脾气后,黄老爷看到夫人哀凄和呆痴的眼神,他颇有几分悔意:“阿叶,他从小不屑圣人之学,如今又学得一身武艺,行为更加乖僻随意。”

    他继续道:“咱们家祖上被贬后,一直偏居蛮夷之地。黄家祖业不在我手上兴起,也不能再我手上衰败。”

    说到最后他望向笼罩的八角灯笼,穿过灯罩,视入烛火,回溯往昔,一个冰雪聪明、粉雕玉琢的总角孩童,站在他面前。

    他哽咽:“阿叶,他小时候多聪明还听话,怎么越长越大,越不懂事。我叫他习四书五经,他钻研旁门左道,大谈圣人和重臣排斥的言论”

    黄夫人,姓王,小字阿叶。

    他们夫妻二人虽然还相敬如宾,却也不复从前亲密。这是这些年他第一次这么叫自己。

    她抬首,只觉自己的心脏被儿子和夫君,撕扯成两半,血水混着泪被争来争去。

    黄夫人将茶壶放到桌子上,坐在夫君旁边。她握住他的手:“老爷,再怎么说,他也是我们儿子,你真的舍得让他再受苦?”

    黄老爷先是有几丝缓柔,听到她后半句话,哼了一声。他就该受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