眀历二十七元年,雪夜静谧。
盘纹案牍上的灯盏已枯竭,两只酒盅潦倒在上,伴着雕花隔窗外的落雪,空明寂寥无声。
白鹭染迷迷糊糊的从案牍上醒来,不知这一小会儿功夫,就搓绵扯絮的落满了雪。
轻揉额角,随手紧了紧肩上的狐毛大裘,感受堂风带来的淡淡凉意。
漫天坠,扑地飞,屋外的红梅开的正欢,争艳在枝头。
叶开随足影,花多助重条。
白鹭染暗自轻叹,目光也虚晃了些,心里叨念着:“终是要落去,再娇艳又有何用?”
哀伤悲戚,干哑的喉咙发不出一丝声响。
她是个哑女。
身后的小宫人凑来,脸色煞白,手也止不住的颤抖:“端妃娘娘,皇上已经回去了。”
白鹭染的心凉透彻,皇上可是见过鸩毒发作的,模样是真不好看。
小宫人匆匆添了新火,昏暗的耳房霎时灯火通明,氤氲着暖意。白鹭染微微昂起头,盯着挂在墙上的翠竹图,寥寥几笔,生动形象,皴擦晕染,即是一幅上等的画作。
都说这副画是前朝大师的遗墨,殊为宝贵,是白鹭染嫁入裕王府第一年,他特地讨来赠予她的。
白鹭染竟有些痴笑,在太学院时,她就最不懂鉴赏。如今却高高的挂在墙壁上,似是那看懂了的,真是可笑至极。
憔悴的脸上未散酒气,猛袭来一阵干咳,叫白鹭染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不多时,正门前的红毡帘子被掀开,一身樱草色羽缎披风,装扮精巧的萧妃娘娘进来,见到白鹭染好端端的坐在案牍旁,面色虽憔悴悲戚,可还与往常无异,怔了半晌才道:“弱不禁风的身子骨,还挺能撑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