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一天,村里传来了一个噩耗。
陈家男人陈勇在外地煤矿打工,意外被埋,捞上来已经咽了气。
这一年,他刚满四十,家里有双亲要养,孩子四岁大。
前阵子刚办完一场喜事,紧接着又来白事,村里人无不叹息。有惋惜他年纪轻轻丧了命的;有可怜他家中老小的;有惊讶赔偿金额竟然过百万的;有感慨他累死累活,最后却半点没享受到的;有回忆他过年回家时还活生生地跟大伙儿有说有笑,一眨眼人就没了……
世事无常,平安最大。这是白云村多年下来教会它的村民的道理。
这样一位年轻后生骤然离世,谁都不好过。陈家男人少,办丧事时只要开个口,没人不帮的。
尽管从外地运回来的只有一罐骨灰,但按村里习俗,葬礼该办的还得办。
葬礼一直持续了五天,骨灰停在堂屋,道士先生吹吹打打,没日没夜地做法事,超度亡魂。出葬那天是选好的吉日,送葬的亲人队伍前后排成长长的一列,穿白鞋、系麻绳、戴孝帽,表达对死者的哀悼。
一行人围着附近的几个村庄绕一圈、哭一程,最后回到选定的墓地。
下葬时,肖望路过看了一眼。
披麻戴孝的亲人们密密麻麻围在墓旁,老少都有,看着骨灰送入棺中,满脸哀戚。以往还有一个为逝者整理衣冠的环节,一般至亲亲手而为,因逝者没有完整躯体,也就简化了。
入殓之后随即盖棺,棺材板自上往下缓缓盖上,缝隙越来越小,视线越来越狭窄,原本平静的女人家突然痛哭起来,一把拉上孩子,扑上去跪到棺前,一声声悲怨:“娃他爸,你怎么这么狠心抛下我们娘俩,没有你,我们怎么活!”
说到痛心处,哎哟哎哟地抽泣,不停抬手抹泪。
跪在旁边的孩童,年纪尚小,对死亡压根没有概念,只当是好玩的游戏,新奇地看着周遭的环境,咯咯地笑。
望着那对母子俩,肖望当即红了眼眶。
记忆里悲痛不堪的一幕不停在脑海打转,想起伤心事,他的心也仿佛被揉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