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游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去拿,手指在马上就要触及密信时猛然停住,仿佛这封信中烫手一般,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他脸色略微复杂道“里面写了什么?”
张无病平静道“你想要的答复,也是文公想要的答复。”
徐北游喃喃道“先生想要的答复吗?”
他随即自嘲笑道“我本以为会被前辈你扫地出门,我也做好了狼狈离开中都的准备,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张无病轻声道“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就算对你真有怒气,看在文公的面子上,也不可能将你扫地出门,再者说了,你说的都对,我也没什么怒气。”
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许多,徐北游笑着反问道“就不觉得被我一个晚辈扫了面子,恼羞成怒?”
张武大笑道“徐南归你也太小看我张某人了,二十年的佛门修行,没修成唾面自干的本事,可也没了早年时的诸般戾气,这点肚量还是有的。”
徐北游拿起筷子,夹了几口陕州本地的特色菜式。
张无病突然自嘲一笑,“当年魏无忌骂我优柔寡断,难成大事,现在想来,骂得真好。”
徐北游的动作轻轻一顿。
张无病自顾说道“这句话是他在五十年前对我说的,那时候陆谦和先帝相争,魏无忌的意思是择明主而投,可我却迟迟下不定决心,因为兵权在我手上,他这个魏献计也无计可施,只能气得指着我跳脚大骂,真是有意思极了。”
徐北游想起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暗卫府右都督,没有说话。
张无病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轻声道“二十年前,韩雄和张海九等人密谋兵变之事,我仍是犹豫不决,每每回想起来,若是当时果决一些,是不是就真能改天换日了?可话又说回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在南归你踏进这间屋子之前,我仍是没有下定决心到底是投向瑞公还是倒向文公。”
徐北游放下筷子,问道“就因为我说的那些话?”
张无病摇头道“不全是,其实我也知道心中早有决断,只是缺一个人帮我下定决心而已,以前这个人通常会是魏无忌,今日是你徐南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