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官官心头一跳,强自镇定道“奴家可是一心为公子着想,日月可鉴,公子这样疑我,真让奴家伤心。”
徐北游轻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官官你去给那位秋光姑娘回句话,徐北游定会准时赴约。”
“公子……你!”宋官官跺了跺脚,不甘心地哼了一声,有些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去。
徐北游有些莫名其妙,摇了摇头,又拿起那本太平寰宇记。
难怪都说女子心思深似海,不管是宋官官也好,还是萧知南也罢,他都猜不透啊。
傍晚时分,徐北游如约来到清泠居。
刚刚睡醒不久的萧知南带着几分慵懒意味,衣着随意,长发只是以一条丝带随意挽住,比起白日里的端庄大气别有一番风情,见到徐北游后,招了招手,道“随意坐吧,你可曾用过晚膳?若是没有,不妨与我一起。”
说话间,有侍女端来铜盆以供净手,又有侍女手捧白巾,萧知南很是熟稔地净手之后,一队侍女手提食盒鱼贯而入,片刻后,两人之间的圆桌上已经是琳琅满目。
一名侍女伸手揭开正中间琉璃盏的盏盖,里面竟是四只秋雌蟹,黄满肉厚,肥美诱人,接着又有侍女为两人送上全套的蟹八件。
萧知南微笑道“秋风起,蟹脚痒,菊黄蟹肥秋正浓。到了秋天,不吃螃蟹是一大遗憾,这几只螃蟹虽说是辽王府自养的,比不了江南苏州那边,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尝尝?”
徐北游点了点头。
萧知南吃蟹讲究,虽然算不上深谙此道的老饕,但是因为自小教养的缘故,用起蟹八件有条不紊,轻敲慢剥,反观徐北游就笨拙许多,或者说根本不会,最后干脆是一指敲在螃蟹壳上,将蟹壳直接震碎,不过如此一来,虽然吃到了蟹肉,却是比萧知南输了不止一筹。
徐北游潦草吃完蟹肉之后,转而很感兴趣地看着对面女子细嚼慢咽,就像欣赏名画,女子吃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徐北游便足足看了小半个时辰,徐北游第一次感觉到原来进餐也可以如此赏心悦目,给人的感觉就像舞姬起舞,乐师奏乐。
终于欣赏完女子的进餐姿态,萧知南身前桌上多了两只栩栩如生的螃蟹,内里的蟹肉都已经被吃尽,只剩外壳,至于徐北游这边,就只有一堆碎片了。
萧知南端起一碗茶水漱口后,挥手示意两旁的侍女退下,用一口地道的帝都官话道“我算是个土生土长的帝都人士,祖上也都是如此。在帝都这地方,盛产老饕,讲究个食不厌精烩不厌细,不管吃什么东西,都要吃个门道出来,什么时令季节,或是典故由来,又有诸般做法吃法,就像这蟹八件,放在平常人眼里,那就是画蛇添足,可在老饕看来,这才是吃蟹的精髓所在。”
徐北游听得有些云里雾里,萧知南却没有解释的意思,而是接着说道“真正的老饕,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几乎无所不吃,更关键是要精通吃人不吐骨头,毕竟这世上的珍馐再好,又怎么比得过名利二字?徐北游,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一个萧家女子,借住在辽王府中,又将牧棠之的一举一动看在眼中,牧棠之怎么还能容得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