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到分别之际,秦子卿暗自轻呼一口气,仰起脸同沈让道别。两人宿舍一个朝南一个朝北,正是对门。
月光下的她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微微扬起的下颌,脖颈纤细绵延至衣领。
沈让垂眸看了看她,轻轻点头,转身时却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夜深了,全身都像浸在温水里,反应缓慢,脑海里发着泡,他推门进房间,门框冰冷的触感给了他实感,身子坠落现实。
他有些放肆地想,这秦子卿生得真是过于漂亮了。
秦子卿回到房间,点上灯盏,昏黄的烛火将不大的屋子照亮。
她在床边安静地坐了一会,将今日买的小玩意都一个个摆在柜子里。这皇宫她最近是不想再回去了,嘉安太妃的生辰礼到时候就让邵公公带回宫去吧。
秦子卿缓缓地躺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整个裹起来,闷得死死的,可是一闭上眼脑海里还是母妃那一句好自为之。
要如何好自为之?没人告诉她。
秦子卿不是没有过恨意的,但是,其实她最恨的还是当初回宫听到母妃跳湖的那一刻。
她放弃了性别,放弃了天性,没有自我,努力去成全母妃的愿望的时候,母妃离开她了,那一刻秦子卿体会到了最彻骨的寒。
秦子卿吃了这么多苦,结果母妃却先撑不住了。这让她一个人如何面对之前放弃的一切。这不是她选择的路,可为她选择这条路的人换了方向,而她却无路可退。
其实她也大可以一死了之,可是即使是苟且,她也愿意活着。
昨日猜测到母妃可能是被人逼着跳湖的时候,她已经将泪流干了,现在闷在被子里即使再害怕痛苦,涩涩的眼眶也已经挤不出一滴泪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猛地掀开被子,趿拉着靴子挪到书桌边那矮柜的最深处。这里放着母妃剩下的所有遗物,她当时想要留做念想,便一起带到书院里来了。
这里会不会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