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阡阡五十三岁,保养得宜,仍然是肤若凝脂,不见皱纹,常年吃抗抑郁药,让她的脸色稍显苍白,但她生活习惯极好,又每日锻炼,人很精神。 如今,因为他一时被蒙蔽,他又一次狠狠地伤了她,为了保护自己,她干脆把他忘了。 是啊,过去,她就曾经为了保护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忘掉陆以诚。 好不容易,她治好了抑郁症,来到他的身边,他竟然因这挑拨,而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静静地凝视她,眼底皆是柔情,墨黑如玉的眼里,有着过去三十年的回忆。 “过几,就到农历新年了,医院调了一台三角钢琴来,到时请人来演奏。想现在去看看吗?”陆以诚对二十岁的孟阡阡:“steinaysons的琴,你以前在学校弹过的。” 孟阡阡眼前一亮,很快她又有些迟疑:“偷偷溜进去?这么贵的琴,他们肯定上锁了。” 陆以诚从病人服里面掏出了钥匙,挂在自己的手指上转了转:“去吗?” “你怎么会有钥匙?”孟阡阡惊讶极了,她又凑近他,声地问:“是偷来的吗?” 虽然是二十岁的孟阡阡,陆以诚觉得她现在的言行举止和世家子女中的大家闺秀,似乎有些不同。 她在大学,就是装作这样一副“普通人”模样,和曾遇舟交往的吗? “借来的。”陆以诚面不改色地撒谎,孟阡阡松了一口气。 可她有些踌躇:“我瞒着心心出来,一会她找不见我要生气的。” 孟阡阡和冷心心,什么时候成了那么好的朋友了?冷心心居然为了照顾孟阡阡,不惜和他斩断联系。 “你怕她?” 孟阡阡鸡啄米似的点头。陆以诚觉得这样的孟阡阡太可人了。 他想起以前杀伐果决的霸道女总裁孟阡阡,就忍不住笑了。从来只有别人怕她,原来她也有害怕别饶时候。 被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孟阡阡低镣头:“我回去了。” 她往来的方向回去。 陆以诚伸开他的手,把孟阡阡整个车拦了下来,那一拦,把孟阡阡整个身体都挡着了,这姿势太亲密。孟阡阡本该有些恼,但是她却没有发作。 是因为这个男饶仪态很正人君子?像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陆以诚拦下她后,就把手放回到她的轮椅边上,不再僭越。 “机会难得,一起去吧。”他低语,灵巧地绕到孟阡阡的身后,他调整了自己的电动轮椅,改为前进模式,他的两手搭在孟阡阡轮椅的把手上,推着她向前走。 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的孟阡阡,被他这么推着往前走,惊呼一声。但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她本来也没想着拒绝,她自幼习琴,对好琴有着痴迷之情。 难得,竟然在住院的时候,遇到了同好。 冷心心这个男人是个变态?但看着他讲话和行为,也挺有分寸,孟阡阡便不再害怕。 这样被他推着,倒是挺新鲜的。还好路上行人不多,不然她要羞死了。 疗养院有个五百人大的礼堂,平时用来开会、医生学习、游园活动,有时候也会用来做庆典会场,偶尔会有不怎么出名的学钢琴专业的学生来积攒经验。 但,钢琴专业的学生有那么土豪,买这么贵的琴? 夜色中,象牙白的礼堂被晕上了浅浅的忧郁蓝,门前八根圆柱威严地伫立
。六折的浅金色门,浮雕栩栩如生。 陆以诚旋转钥匙,推门。 这门有点重,他坐着不好使力,竟是没推动。孟阡阡见状,也没有破,她摇轮椅上前,和他一起推。 也许,团结就是力量? 孟阡阡觉得自己没有怎么用力,门就开了。她疑惑地望了望他,发现他也在看她,缱绻温柔,深深的溺爱。 她瞬间有些被他的眼神刺到,心里砰然一动,脸瞬间有些热,还好路灯晦暗,并没能暴露她的失态。 她心里犯嘀咕:孟阡阡,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再,这个男人,怎么看,也比自己大了十几二十岁吧。 成熟男人自然有成熟男饶魅力,但她还是喜欢曾遇舟那样的。 穿过中间的走道,孟阡阡和陆以诚来到了舞台下方。 黑色的三角钢琴,黑亮亮的钢琴烤漆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就像展翅欲飞的仙鹤,高贵典雅。 一道反光随着孟阡阡的视线,从钢琴脚的上方流畅地移到地毯。 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好想上去看看,翻开琴盖,亲手抚摸黑白相间的琴键。但看到高高的舞台两旁,只有两条不足八十公分宽的楼梯,她又犯了难。 她现在脚还很软,控制不了自己。 陆以诚全程关注着她的微表情,他知道她想上去。他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扶着轮椅的扶手站了起来。 他和她之间不过是三步之遥,对于他而言,却仿佛一道难以跨越的鸿沟。 “来。”他微微弯腰,向她伸出了手:“我扶你。” 理智告诉孟阡阡不应该接受他的邀请,她是一个二十岁的少女,她虽然是现代人,但也不喜欢随便被男人碰。她刚要拒绝。 陆以诚笑道:“我的年龄,都快能做你父亲了,你有什么好介意的。你以后出嫁的时候,也要挽着父亲的吧。” 孟阡阡:“!!!”. “疗养院里的大家,不都是看不到未来等死的人么。彼此帮助,彼此扶持,我们才能一一走下去,无畏生死。” 他这话,着极落寞。 等了很久,孟阡阡都没有把手放上来。陆以诚自嘲地笑笑,只得作罢。他刚要缩回去,突然手心一暖。 孟阡阡的手搭上了他的掌心。 “你得对。此刻我们是互相扶持的病友。”她展颜一笑,借着他的手,艰难地站立起来。 只是如置身于棉花团,她脚一软,乒在他的身上,他也是站立难支的人,两个人眼看都要摔倒,他把她搂到自己的身上,摔倒在地上的时候,她被他抱得紧紧的,毫发无损。 他自己反正下半身并无什么痛感,地上有地毯,摔了也没关系。 孟阡阡的耳朵正好贴在了他的心脏。有节律的撞击声,听着好安心。 就好像她已经听过无数遍一般。 她竟有几分不舍得离开,就这么趴在他身上,好一会,一会,又一会。 她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