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我反应,一只赭色手套映入眼帘,施施然地先一步将我来不及抓住的面纱拾起。

    “拟态面纱?呵呵……难怪能活到现在,原来是靠着这个……”阴暗中,梵雷的声音带着怪异的兴奋感鬼魅般冒出,低沉阴湿,犹如一张细密黏膩的蛛网。

    我头皮发紧,后颈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腆着脸讪笑道:“哈哈……是的呢……这个超好用的,要是没有它,我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梵雷先生要是喜欢的话,我、我把它送给你?”我一脸肉痛地说出这句话,硬着头皮抬脸看他。

    旋即仿佛被雷劈中,僵立在原地。

    梵雷一手托着我的面纱,正在细细打量,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里正捏着一只污浊的白面具,其上血液尚未干涸,正顺着面具边缘缓缓往下淌落。

    是那只原本应当遮在他脸上的白面具。

    视线战战兢兢上移,定格在那张失去覆面之物的脸上。

    与阴柔讥诮的声音不同,梵雷生了一张棱角分明,五官深邃的脸。黝黑的肤色为这张脸平添了几分野性的男子气息,唇角天生的向上扬起,挂着道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和煦的微笑。只是这张脸此刻并不比他手里的白面具好上多少,同样也沾满了驳杂的黑血,脏兮兮的。昏暗之中,莫名就衬得那抹微笑十分的瘆人。

    没了面具遮掩,那双眼睛倒是看得更清楚了,在昏暗中闪着赐福金色的光点,却也似乎黯淡了不少,远远不及初见时带着希望那般的明亮有神。

    “哦……?”仿佛听见了什么令人难以相信的话,梵雷金色的眸子转向我,“拟态面纱可是葛瑞克从罗德尔王城逃走时带出来的珍奇宝物之一,你居然愿意送给我?”

    ……只是弱者面对强者时为明哲保身下意识讨好的话术而已,你别当真了啊!

    我紧张地吞吞口水:“对、对啊……不过我觉得,以梵雷先生的实力,压根就看不上拟态面纱这种东西吧!也就只有我这种不被赐福眷顾,只有一条命的可怜虫才需要它保命呢……”

    “只有一条命……?”梵雷低声重复一遍。

    我朝他摆了个疯狂点头的表情包。

    他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沉吟一阵,忽而呵呵笑了:“真是可怜呐。”音落,手掌往下一翻,那面纱就这么悠悠地飘了下来。

    我赶紧伸手接住了,心中一块大石沉沉落地。他要是真的把拟态面纱收走,我怕是连肢解大厅的门都走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