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恭微微一侧,避开那剑,叫道“来得好!”两人斗在一起。鲁无奇剑法颇精,如蝴蝶穿花,轻盈潇洒,又如儒士读书,闲庭信步,旁人见了,暗自喝彩。惟耿恭心中大喜,自思百招之内,定能杀败鲁无奇。原来,鲁无奇自负智勇兼备,素重外形,以致于剑法亦讲究招数优美,大大降低了杀伤性。果然,眨眼间,已斗至八十余招,忽听耿恭叫一声“着!”那剑如蛟龙出洞,直取鲁无奇下肋,鲁无奇躲闪不及,被一剑刺穿腹部,他“啊”地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去另一个世界,找薛霸去了。
窦府中,论勇猛,当以薛霸、鲁无奇为首,李道人武艺虽高,毕竟未带过兵,诸如窦宪、窦笃,本为耿恭手下败将,因此,薛霸、鲁无奇一死,窦府诸将尽皆失色,不敢与耿恭争锋。可是,好汉架不住人多,猛虎敌不过群狼,耿恭才一千人,窦府兵却有二千人,且个个视死如归,奋能争先,且窦府狭小,无法施展拳脚,耿恭虽杀死南北二军都统,却始终无法攻入,反而折去许多御林军,耿恭眉头一皱,传令松开一道口子。
窦府兵愈杀愈勇,竟杀出了窦府,往外奔去。耿恭率了余兵,一路追袭。窦固出了府,略略喘气,见烽烟蔽天,笼盖四野,手下兵蓬头垢面,肢少腿断,不由叹道“我窦固一生征战,未尝败绩,不料今日却如此狼狈,耿恭啊耿恭,本将与你誓不两立。”又顾徐云道“悔不听你言,致窦府被袭!幸好我们士气不衰,还有南、北二军与天配军,待他们赶来,却要尽杀御林军!”
徐云黯然道“耿恭智勇双全,只怕南、北二军与天配军凶多吉少。将军,我们目下该去哪里?”
窦固皱眉一思,道“鲁无奇治军严谨,还是去南军吧。”顿了片刻,惊道“李道人呢,他去哪里了?”
徐云叹道“将军还提他做什么?李道人本为村野之人,为着富贵,才能投奔将军。他见将军日暮途穷,自然会舍弃将军而去!”
窦固摇头“李道人虽慕富贵,但在患难之中,绝不会抛我而去。”
“将军,李道人本缩在墙角。刚杀出重围时,我见他从侧门溜了出去,自此再无踪影,由此看来,必须是逃走了。”
窦固不语。这时,耿恭引兵追来,“活捉窦固”的声音此起彼伏。窦固一急,勒马欲奔。窦宪提着剑,跃马过来,叫道“叔父,耿恭兵又不多,我军尚可一战,为何要退?”窦笃也纵马冲过来,大声附合。
可是,窦固久居富贵,暮气重重,哪有胆气?遂摇头道“耿恭多智,难以抵敌,且去南军,再作计较。”也不管窦宪,在诸将的保护下,纵马便逃。
窦宪将剑狠狠往地上一掷,气道“叔父一生英勇,无所畏惧,今耿恭兵单将寡,他却怕之如虎,这不是天要亡我窦氏吗?”窦笃也在旁唏嘘不已。
窦固苍惶而逃,士气顿衰,各无战心。忽一箭破空而来,迅捷无比,从窦固头上飞过,窦固一惊,道“耿恭箭法,竟如此凌厉,可惜准星差了些,否则,我哪有命在?”话音刚落,又一箭飞来,竟将窦固的头盔射落。御林军齐声欢腾,喊道“窦固中箭了,窦固中箭了……”
窦宪急忙拍马过来,道“叔父,你怎么样了?”
窦固惊魂未定,抚着头,过了半晌,方道“没事,没事。”可全身颤抖,脸色苍白,昔日驰骋沙场的雄风荡然无存。窦宪见了,颇有几分怜悯,心道“智勇困于所溺,这些年的锦衣玉食,让叔父丧失了斗志,背上了沉重的包袱,反不似当年在诏狱时的一无所有,再不能逆流而上、背水一击了!”他拾起头盔,戴在头上,道“叔父,把长袍给侄儿穿着!”窦固哆嗦着解开,丢给窦宪。
偏御林军眼尖,叫道“那个脱袍的便是窦固,耿将军,再用箭射他、射他!”窦固急忙伏在马上,又是一箭,贴着背脊而过。窦固汗流浃背,心道“我只知范羌箭法如神,这耿恭箭法,为何也这般厉害?”当下催动战马,慌不择路,拼命奔逃。御林军在后面大呼小叫,紧追慢赶。
窦固奔了一会,忽见前面黑压压一片密林,猛然醒悟,道“耿恭虚张声势,只是追赶,明明是驱鸟入笼,这密林中,必有伏兵。”话音未落,突然火光冲天,一彪军从林中跃出,当先一人,正是秃鹰,大声喝道“窦固,哪里逃?束手就擒吧!”窦宪大怒,持剑奔了上去,与那人斗在一起,略略战了几个回合,耿恭从后追至。窦宪急忙退回,道“丑鬼,等下再与你杀个高低。”秃鹰哈哈一笑,也不追赶。